沒褪去的蔣道才瞪大眼愣住,忍不住扶了扶自己的金絲邊眼鏡,好像要再看清楚點石澗仁的模樣,確認他不是戴著瞎子眼鏡舉著鐵口神算的布幡:“你……你……你還會算命?”
石澗仁隱瞞職業屬性:“不是算命,一直在學習各方面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有冒犯也請蔣總海涵,我真心只是為了你好,相識一場沒有你的鋪墊我也不可能在風土鎮做出成績,我們是相互成就的,所以臨走之際真是肺腑之言可能有點逆耳,還望蔣總以後能夠戒急用忍。”
蔣道才站起來,表情也愈發正式:“石老弟真人不露相啊,沒錯,從小我就比較急躁,從小戒驕戒躁就是老師的評價常用語,大學還特別去鑽研佛學瑜伽之類,滿以為現在工作中不會被人注意到這點,石老弟確實是慧眼如炬,看來我的確還要修煉!”
石澗仁真是比較掏心窩子了:“你我既然在體制內掛職,也算是修行,體制是什麼?這就是一口震盪打磨機,這麼多聰明人在裡面慢慢磨掉稜角,成為整座機器需要的樣子,個人特點或者衝勁性格可以保留,但鋒芒卻不應該在體制內展現,體制內講究的是內斂光華,厚積薄發,這才是中國千百年來仕途要求的模板,而你稍顯另類了點,要麼徹底把自己定位成商業化的開發區領導,立足在這裡做大做強做出規模來,要麼就退出體制內專心做生意,因為以你的性格再往體制內上面走,是比較危險的事情。”
這下說得如此明晰,蔣道才艱難的嚥了口唾沫:“是……統戰部的人這麼告訴你的?”
心眼還有點小。
1105、常作靜幽通萬物,偶起騰空卷壑溝
自己費盡周章才能把一個貧窮的山鎮變成旅遊景點,更重點的是改變了當地人看不到什麼希望的生活面貌,這樣的工作剛剛看見成效就把局面拱手送人,心胸狹隘的人沒準兒還會心有不忿。
當然心胸不開闊的人也做不出這種局面來。
更何況像石澗仁這樣兒的,首先想到的還是如何能把這種局面延續下去,不至於半途而廢的讓風土鎮重新蒙塵,這不是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在基層範圍見得多,自然對有些事情就不那麼樂觀。
所以相比之下看得見摸得著的蔣道才是個更靠譜的選擇,起碼是個更看重實際利益的人,起碼不會亂整胡來,還是個勵精圖治要把整個開發區搞好的脾性,只是得謹防他把好處全都攬到自己兜裡去,更得預防他因為比較急躁的性子過早夭折。
相比那些麻木不仁的不作為,石澗仁不惜在這個時候稍微放寬點自己的原則。
蔣道才看著桌面上已經堆起來的盤碟佳餚,沒再說話,有點呆呆的坐在那,石澗仁拍拍他的肩膀自己走。
能留下這個思索的頭子就夠了。
再回到鎮上,那種幾乎所有人目光無時不刻都在跟著石澗仁的感覺更加強烈。
他在鎮上又沒有一個家,一直都是睡在服務大廳辦公室的,好像以前沒人注意到這個事情,下午有幾個鎮上的人就過來看看,小聲問了什麼,有辦事員給他們指外面接待區的幾張人造革長沙發,居民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看那個坐在最裡面埋頭寫東西的身影,然後就走了。
下午簡直絡繹不絕的有人來參觀石澗仁那張“床”。
石澗仁儘量低頭做事,不讓自己的情緒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確實也沒人找他說話,工作人員們都有點坐不住,時不時的有人找理由出去。
真沒情緒辦公。
他們看見的現實比石澗仁更清晰,老街就在河對岸幾百年,改革開放二十多年了,走馬換燈的鎮領導沒發現這個旅遊資源有什麼價值還可以說是專業能力不夠,那麼旁邊這條小河上垃圾遍地堵塞河道,亂七八糟的模樣呢?
這麼偏遠一個山鎮這種局面,中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