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孃盯著我,點點頭,“你倒是個有心的。只是你說的雖在理,但萬一你拐了銀跑了,我又當如何處置。”
“司杏不敢”,我仍跪在地上,“司杏一會兒要去向方丈辭行。二孃若不信,可跟了司杏去。如二孃自重身份,明日蕭公子來為您送行,散席後您也可讓他跟著我。”
李二孃盯著我又想了半天,然後說,“我可憐你是個孤兒,難得有這心,且信你這一回。你要多少錢?”
我按捺著心中的喜悅,小心翼翼的說:“憑二孃賞賜。”
李二孃緩緩的說:“我亦是君府的下人,只是做的年歲多了,工錢比其他丫環略微多點兒罷了。這樣吧,君府新進小丫環,一般是七兩銀子,我照數給你如何?將來君府多給你我不多留,只取回七兩。但君府少給了,那從你的工錢里扣。君府不收你,我也便只好照你的說法,將你轉賣他人了。這裡是湖州,江兒的爹爹又是衙役,只怕你拐了銀也跑不出去。”
我狂喜,“司杏多謝二孃。”
第二天,蕭靖江跟著他父親前來給他姑姑送行,我這才見到他父親,和蕭靖江十分的神似,都是長瘦臉,小眼睛,只是他父親更粗壯一些,兩眼通紅,一望便是常年喝酒之人。李二孃和蕭靖江說了,他望了望我,我點點頭,他便答應了。散席後,我收拾停當,拿了李二孃給的銀子,和蕭靖江出了門,這次他與我並肩走著,沒有再一前一後。
不知哪年再能見到自由的陽光?我感慨的望著陽光下走動的人群,熙熙攘攘,有人笑著,有人苦著臉,有人在散逛,有人在忙生計,眾生百態。一路無語的走到了方廣寺,我讓他在大殿等我,我先去見了方丈。
“見過方丈。”我一行禮。
方丈雙掌一合,“阿彌陀佛。小施主身上見好?”
我點點頭,“小女自北流浪而來,途中染病,幸遇方丈收留,大恩大德,小女感激於心。如今,小女得到一個機會給人家做丫環,明日啟程,想著方丈的大恩,特向方丈拜謝。另外,”我從懷裡拿出三兩銀子,“有勞方丈慈悲照看,這是我的賣身銀,小女願捐給寺裡做個香火錢,求方丈莫嫌微薄。”我將銀子擱到桌上。
方丈一震:“阿彌陀佛,遇難施救乃我佛的慈悲,小施主不必太掛心。況且,施主賣身之錢,貧僧萬萬收不得。”
“小女本是孤兒,要入府為奴了,留銀錢無用。情願捐給寺裡,希望方丈也能多救救幾個似我這樣的人。”
“阿彌陀佛,小施主你……” 方丈有些不忍。
“求方丈成全。”
“小施主,你也只是個女童兒,以後路長,還應仔細收著銀兩,以備不時。”
“小女既賣身為奴,生死便不是現在能想的了。今日既然蒙方丈所救,這銀錢也算我為自己積德了吧。小女名司杏,要是方丈實在可憐我,可教人在寺裡植一棵杏樹,權當我在受菩薩庇廕,也讓司杏心裡上覺得自己有個根基。”
“阿彌陀佛,小施主真該是結緣之人,貧僧答應你。”方丈對我施了一禮,又喚進一個小和尚,收了銀錢,吩咐去後山尋一棵杏樹幼苗,移在院裡。我謝了他,便出去尋蕭靖江,兩人走至後山,隔了一個人坐了,我把用布纏的銀子塞給他,“你拿著。”
“這是什麼?”他開啟一看,有些驚訝,“哪來的?給我做什麼?”
“公子,司杏是流落來的。蒙公子相助,施飯在前,又伴住在寺廟中,公子於司杏,實有大恩”。
他截了話,“你別這樣想。我從小無母,親孃待我心狠,我常常覺得心裡憋屈。和你也是同病憐同病,分外話多,兩人互相倒倒,心裡也好多了。你莫要再這樣說你自己,我也是可憐人,不是可憐你,你就當我們是互相可憐吧。”
我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