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尋幽攬勝,其實也和現在的驢友差不多。那些風光優美的險要野地,假如沒座破廟啥的,總感覺就缺了點什麼,好像不夠意境。尋幽覽勝總得有個名頭和座標吧,於是往往先有破廟,而後有驢友。”
丁齊:“古人尋訪那些地方,都好吟詩作對啊。”
莊夢周:“現代人也可以寫微博、發朋友圈嘛。”
石不全突然一拍大腿道:“說了半天,我終於明白莊先生的意思了。若把鐵瓦寺比作響水峰,那我們也是驢友啊!”
尚妮笑著附和道:“對對對,標準的驢友,今後其他方外世界來參觀的那些人,也都是驢友,每次得背點東西進來。”
崔山海哭笑不得道:“可我們兩口子又不是老和尚和小和尚。”
石和玉:“你們也不住這兒,只能算管理員兼導遊,或者是領隊。”
晏斌彬還在想象鐵瓦寺的情形呢,嘆道:“如此說來,鐵瓦寺的生活太清苦了。”
莊夢周反問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就像我們身在方外世界,有何逍遙樂趣,只有自己心裡清楚。”
葉宗清:“莊先生,鐵瓦寺裡住的是僧人吧,您怎麼用莊子的話形容他們?”
莊夢周:“那裡是禪寺,禪宗精義汲取了很多道家尤其是莊子的思想。到了唐宋以後,那些史上知名的禪師,我都分不清他們到底是佛陀的傳人還是莊子的傳人?”
崔山海似是自言自語道:“看來那鐵瓦寺中一代代都是高僧啊。”
莊夢周卻搖頭道:“那倒未必,也可能是披著僧衣的禽獸。”
葉宗清皺眉道:“你幹嘛這麼說話呢,吃了人家的素齋,還出言不遜?”
莊夢周:“我說的可不是現在的老和尚和小和尚。”
朱山閒突然眯起眼睛道:“我想起來莊先生說的是誰了!這座寺廟的故事,我應該聽我師父提過,鐵瓦寺這個名字,我也有點印象”
幾十年前,鐵瓦寺曾經只剩下一位老和尚,住在廢墟中清修,發願心要募資重修寺院。想重修鐵瓦寺實在太難了,但不論怎麼樣首先得有錢,所以他下山行遊四方化緣,路過鏡湖南沚鎮還見過朱山閒的師父,這兩人曾經認識。
這位老和尚苦行清修、持戒精嚴,每年只鐵瓦寺兩趟,其他時間都在到處募資。有一年他山的時候,鐵瓦寺來了一個人,此人願意拜在佛前出家為僧,只求老和尚能夠收留。原來這是一個殺人逃犯,想躲在這裡藏身,但老和尚並不知情。
老和尚是便收留了這個逃犯,讓他在寺廟裡幹活。老和尚平日下山募資,也得有個小和尚留下來看家,雖然當時鐵瓦寺極少有人來。
重修鐵瓦寺恐耗資巨大,老和尚能不能募來足夠的錢很難說,總之某次山之後,他收留的逃犯起貪念又發了歹心,就把老和尚給殺了。然後逃犯仍以和尚的身份住持鐵瓦寺,老和尚一生化緣募資所得錢財也都落到了此人手中。
兇徒以老和尚的弟子自居,也時常下山在附近一帶募資化緣,當然同時也花錢享受。他不敢走遠,怕被人認出,只在附近一帶活動,居然還矇混了好幾年。但是後來終究事敗,有人說他被抓起來槍斃了,也有人說這個兇徒跑掉了。
這是大約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鐵瓦寺一度荒廢了十幾年,後來才從小九華又來了一位僧人住持鐵瓦寺,就是這現在這位老和尚
朱山閒講完了這個故事,眾人皆震驚良久。尚妮追問道:“這是真的嗎?”
朱山閒點頭道:“確有其事,我後來還聽別人提起過,只是哪座廟有點記不清了,今天才想起來是鐵瓦寺。”
晏斌彬:“那老和尚真可憐。”
葉宗清:“莊先生提這件事,也是提醒我們要小心啊,這世上總有包藏禍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