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了多久,等她熟悉薛家事務,兩兄弟早晚要分家,到時大公子自去過人家那邊的日子。
薛二夫人將來連大公子的面都見不到。
她想尋機會當面問問,是不是因為自己薄情嫁給二郎,他最終心灰才娶了旁人。
她找著機會,去堵他。
卻瞧見他與妻子攜手並肩,走在花徑中的一幕。
她失心瘋似的鑽入花叢,跟著兩人偷聽。
“我見你出來,似是酒沉,頭暈嗎?”大公子輕聲問。
“哪裡就真的醉了,我沒事。你別總跟著我,叫人看到笑話。”
“拉我手幹什麼?被妯娌瞧見又要打趣我。”
“你是我抬入府裡的妻子,我同自己妻子要好又有何錯?”
“我娶親甚晚,都是因為……”大公子停下來,叫躲在花叢之中的人心懸得老高。
大嫂輕聲笑問,“為著心裡有個心悅之人,不肯嫁你?”
卻聽大公子溫柔地答道,“為著遇到你太晚了,我娶你不為該當成親,只為你是你,否則就算孤獨終老,我也寧可一人獨過。”
他聲音激昂起來,似是動了意氣,“你可相信?”
女子道,“我信我的夫君。”
兩人花間的纏綿之意,隔著遠遠的距離都感受得到。
連空氣裡都瀰漫著熬糖時的甜香味兒。
兩人走遠了,薛二夫人呆呆立在花中,忘了今夕是何年。
她以為他為自己才獨身數年,直到二十七才娶大嫂入門。
怪不得,她嫁入薛府就幾乎再沒見過他。
原以為他是怨自己,其實,他是放下了。
薛二夫人跌跌撞撞走出花叢,失魂落魄回自己房裡,宴會後半段她沒再出現。
她本來只是個心高氣傲,有些執拗的女子。
一生只栽在“情”之一字。
她精心操持家業,不敢懈怠,為薛家開枝散葉,不停生育。
丈夫與她只稱得上“相敬如賓”。
這是個帶著距離的冰冷冷的詞,並非想象中那麼美好。
他給她臉面、給她尊嚴、給她權利,唯獨不給她愛意。
溫情有是有,但不多。
滿府的男子,數她的男人妾室多。
一到家族歡宴就有人誇她能幹賢惠。
“賢惠”二字簡直就像當眾打她的臉。
她的心,大概就是那時慢慢變黑的吧。
惡意扎入心底,一點點被嫉妒、悔恨、怨懟滋養,終是開出了惡之花。
她仍是那個為薛府前途著想的二夫人。
先她之前進門的幾個妾裡,有一個早早生了兒子。
見她便有些許硬氣,腰桿挺得太直了。
那幼子活到三歲,在她懷第一個兒子時,失足落水溺斃。
那妾室一夜之間白了頭,被她尋個錯處攆出了府。
夫君只說了句,“安置好她。”
這個薄情的男人,給了她做惡的便利和空間。
在她有孕的同時,還有個妾室也懷了孩子。
四個月胎像剛穩固,與二爺行房就流產,再也沒了生育的能力。
二夫人寬慰了這可憐女子,賞她許多滋補藥品,將她的住處調到偏僻之地。
還有個妾室,被她賞了碗絕子湯。
她私下找到這個小妾告訴對方,“二爺是個薄情郎,你靠他想在府裡活到老,怕是不能,你只能靠我,喝下這碗湯,我養你一輩子。”
那女子眼見著一個又一個妾室的悲慘下場,以為只要順從主母,就能苟活。
她喝了絕子湯。
得了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