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何,卻只有老天才知曉了。
媒子段十七妹安分了好些時日,再不敢往歐鐵匠家走,歐鐵匠依舊是悶悶著不吭聲,只是偶爾見著趙與莒時,眼神裡透著股敬畏。他家大兒子尋了左近一戶人家女兒定下親事,趙與莒得知後還送了一份厚禮。
孫五不知道的是,霍佐予佈置好一切之後,便不怕他能脫身,那日他去尋霍佐予不著,倒不是霍佐予有意避開他,而真是去行在辦事。
他是去請京城的飾匠人費沸來鬱樟山莊的。
趙與莒說的那種新奇的計時器,霍佐予並未當作虛言,極是放在心上,佈置好對付孫五之事後,他便去京城尋能工巧匠。費沸倒不是他的選,只是連碰著幾次壁之後,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在孫五“自盡”當日,他與費沸一起回到紹興府,同行的還有費沸的兩個徒弟。
在家中稍做停留,霍佐予便趕往鬱樟山莊,霍重城自然也是跟著的。
“爹爹,有一事孩兒想不明白。”揹著費沸師徒,霍重城對他父親道:“聽爹爹說那日孫五許下爹爹重利,阿莒說的乾股還不見蹤影,孫五說的重利卻近在眼前,當時爹爹真一點也不動心?”
霍佐予瞪了他一眼:“哪有你這般說老子的?”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爹爹豈是無利早起的蠢漢?”霍重城嘿嘿笑著,他與父親極是隨便,倒是宋人中的異類。
“若說不動心確是誆人的。”霍佐予搖了搖頭:“不過我瞧那孫五飛揚跋扈,這些年來人人怕他,他做事已是不如早年精細,遲早會出紕漏。阿莒則不然,我問他是忍隱一時還是斬草除根,他沒多思索便選了斬草除根——他心思慎密果決,若是真得罪了他,定然會被他記恨一輩子。寧欺白頭莫欺少,為父自然是選了阿莒這一邊。何況他還與你是摯友,若不是他,你如今只怕還要隔三岔五溜進櫃房裡關撲!”
霍重城有些尷尬地笑笑:“若非阿莒點醒,我自家都不知自己是何等狼狽。”
“正是如此。”霍佐予看了自家獨子一眼,心中嘆息了聲,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未曾說出,那孫五為設局,竟然想將霍重城也牽連進去,霍佐予自家雖算不得好人,卻不想獨子也走上這條路,更不希望霍重城成為孫五那般的遊手。
“這位費匠人手藝如何?”見父親果真不願意提起那件事情,霍重城是個俐伶性子,便轉了話題,向費沸呶了呶嘴。
霍佐予瞪了他一眼,這個兒子雖是聰明,卻讓他覺得輕佻,當不得趙與莒那般老成穩重。
聞說霍佐予、霍重城父子領著匠人來了,趙與莒喜出望外,與老管一起親自到門前迎接。見到這位巧匠時,他微微一怔。
“這便是鬱樟山莊的小主人和老管家,這便是行在名匠費先生(注1)。”對於趙與莒的神情,霍佐予父子甚至那費沸本人都不覺驚訝,原因無它,這位名匠費沸生的模樣著實讓人吃驚。他不唯生得手長過膝,而且微微佝僂,眼睛總是似醒非醒的模樣,顴骨高聳嘴部尖出,走起路來一隻腳還有些瘸拐。無論如何看,都不象是一位精明的巧匠,卻象是一隻大馬猴兒。
“失禮了,請進,請進。”趙與莒不是以貌取人的輕薄兒,他向老管家施了個眼色,當著外人,總是老管家出面招呼,故此老管家在一愣之後,伸手將眾人向院子裡引。
“費先生是行在第一流的飾匠,多少金鋪都等著他的活兒,卻是被愚叔給拐來的。”因為費沸外貌過於特殊,霍佐予免不了為其宣揚了幾句。
“不敢。”費沸只是慢吞吞地說了兩個字,他神情木訥,瞧不出究竟是真心不敢還是倨傲使然。趙與莒與老管家交換了一個眼色,費沸的手藝差些倒無妨,最要緊的還是他是否可靠。
“愚叔幫過費先生一個忙,故此與費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