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清夜,月寒江風起。
絳塵伸手撫平了領口被姬眠魚壓出的褶皺,她眉頭微蹙,不確定是姬眠魚認出了她,還是單純說搭訕的鬼話。
姬眠魚饒有興致地望著絳塵,從袖囊中摸出一把花生米來。她慢條斯理地剝去了花生的“紅衣”,津津有味地吃著。
細微的花生衣宛如塵屑般被風吹動,絳塵的眉頭皺得更緊。她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拉開和姬眠魚的距離,冷淡地問:“鎮妖塔倒塌的時候,你在江上?”
姬眠魚眨眼問:“不可以嗎?”
絳塵:“做什麼?”
“你這是在盤問犯人?”姬眠魚也不搓花生衣了,將剩餘的一小把花生都扔到了口中,又故意拿出扇子扇了扇。
絳塵再次往一邊挪。
姬眠魚說:“江天一色,人間風月不值得吟賞一二嗎?”
絳塵不信她的話。姬眠魚酷愛美色,至於山川河流等自然風光,從來入不得她的眼。絳塵出手,動作疾如閃電,將那礙眼的摺扇再度奪了過來,她才說:“畫舫中有其它氣息?與你同行的人呢 ?”
姬眠魚心中微凜,詫異地望了絳塵一眼,沒想到她連這都能感知出來?數年不見,功行愈發精進了。“喝酒吃菜,當然要與人偕行。只不過她早走了,畢竟夜深霜重,孤女寡女在一起,恐怕不太妙哦。”她衝著絳塵笑,又一臉曖昧,“姐姐夜半上我畫舫,是要與我小酌一杯嗎?”
沒提玄微了。
果然是搭訕的。
當初在極樂仙城看到一隻貓都要去套近乎,如今還是混不吝的模樣,白長了一副好皮囊。
絳塵往前走,用摺扇將擋在了路上的姬眠魚一撥。輕紗飄拂,沉香繚繞。小几上放著一個銀質酒壺以及一隻盛滿了酒的小玉盞。
那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沾在了酒壺和酒盞上。
絳塵目不轉睛地望著酒盞。
姬眠魚邁著步子進來,她伸手將小几上的酒盞抄起,一旋身繞到了絳塵的跟前,把酒盞往前一遞,問:“想喝酒?”沒等絳塵應聲,她便將手一收,兩手舉著小杯微仰著頭一飲而盡。“我給你倒就是。”姬眠魚又說。
她跪坐在小几前,取出了一套全新的酒具。傾壺斟酒舉杯,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絳塵沒接酒杯,她問:“是誰?”
姬眠魚身軀一軟,恢復了懶散的姿態。她單隻手撐著下巴,抬眸看絳塵:“是個女人,不過姐姐放心,我與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絳塵惜字如金:“名字。”
姬眠魚“唉”了一聲,說:“姐姐醋意用不著這樣大吧?”
絳塵不耐聽她胡言亂語,摺扇壓在了姬眠魚肩頭,稍稍一偏,便抵住了那如霜雪般的面頰。細嫩的肌膚經不住力,摺扇輕輕一刮,便留下了一片紅痕。
絳塵寒聲問:“鎮妖塔倒塌當真和你沒關係?”
姬眠魚舔了舔唇,笑著反問:“我有什麼理由推到鎮妖塔?”
絳塵平靜道:“興許是被美色所惑。”換別人來說這句話一定風情而旖旎,可從絳塵嘴裡說出,就像是帶著冰渣子,寒徹心扉。
姬眠魚目不轉睛地望著絳塵,道:“那我就更不會對姐姐說謊了。”
絳塵警告似地望了她一眼:“好好說話!”
姬眠魚笑盈盈的,面頰主動地蹭向了摺扇,眼波勾人:“真是無趣啊。”
啪一聲響,摺扇拍到了姬眠魚的唇角。
姬眠魚輕嘶了一聲,立馬挺直脊背坐端正,吐字流利清晰:“跟我無關。”
絳塵將摺扇丟了回去,取出了通訊符傳話。不多時,數道身影自暗色中掠來,出現在了畫舫上。
“搜。”絳塵下了一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