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馬上搖搖頭讓自己保持清醒,立刻扭了扭身子從他的懷抱中跳了下來,許久才說:“你助我越獄,那個鬼爺爺不會怪你嗎?”
她倒還算有些良心。
“可是沒有人看見是我幫你逃走的。”他下意識地揉了揉她的頭髮。
連揉頭髮這個動作都讓駱小遠覺得有些熟悉。
她突然有些害怕。
這種感覺太過熟悉,太過溫暖,但她知道,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她是捉鬼的道士,而對方卻是玄冥谷的鬼子。他們之間不需要這種熟悉,這種親暱。
所以她往後縮了一步,躲開對方在自己頭頂上蹂躪的手掌:“總之多謝你了,那我這就走了,咱們……後悔無期。”
他方才還帶著笑意的眸子倏然溫度下降,停在半空中的手頓了頓,然後慢慢握起收回。
嘖嘖,還真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那我就不多送了。”他也收回了方才有些氾濫的熱情,態度冷然。
她轉過身朝著出谷的位置走了許多步,快得有些慌張。
也許此時的月色十分妖嬈美麗,又也許此時的花香太濃,她竟還想再回頭看看。
她向來是個行動派,於是鬼使神差地回頭了。可這這麼輕輕的一眼,卻讓她腳下生根,移不開目光了。
他還站在那裡,沒有離開。
依然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站在風口的位置,也同樣在看著她。
如墨暈染開來的髮絲竟比夜色還要濃烈,冰藍色的眸子甚而璀璨過天上的星星。他只是一步也未曾離開過,那樣定定地看著她,似乎要望進她的心裡。
她頭皮麻了麻,又轉過身幾大步,可不過走了幾步,便瘋狂地轉過身跑回了他的身邊。
她喘著氣抬起頭,看著他剛才帶著冷意的面容又一下子如寒冰初融一般溫暖起來,一雙桃花眼笑得星星點點。勾起的唇恰當好處,就笑得那樣得意,那樣張狂。仿若就猜到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再跑回來,回到他的身邊。
駱小遠被那個笑容刺激到了,低頭支吾了半晌才道:“還沒謝謝你。”
“你方才謝過了。”他低頭笑出聲。
她被他無情的戳穿,臉都丟到姥姥家了。正後悔自己莫名其妙跑回來做什麼,腦子裡卻兀自閃過些什麼,一下子澆的她透心涼,也正好化解了此時有些曖昧的尷尬:“差點忘了正事。你可認識墨涼?就是那個老穿著黑色斗篷,看不見面容的魅影。”
他怔了怔,收回了笑意,正色道:“你找到他又如何?難不成真要讓他魂飛魄散,與那對母子永遠相隔不見?”
“我……”她怔了怔,一時間有些語塞。
事實上,她還沒有想那麼長遠,只是單純地認為要捉到魅影才算功德圓滿,然而她卻沒有想過,如果真的捉到了他,那刑姑娘母子該怎麼辦。
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神色有些凝重:“今日乃七月十五,正是陰氣最為溼重之日。如今鬼胎不穩,那位姑娘的性命恐怕不保。”
駱小遠心陡然下沉,聲線有些不穩:“什……什麼意思?”
他嘆了口氣:“腹中胎兒陰氣太盛,早已將她的陽氣吸收殆盡,本只要胎兒誕下,母體尚能保得住。可今日乃鬼節,陰氣大盛,她……活不過今夜子時了。”
駱小遠算了算時辰,發現離子時竟然已不足一個時辰了。
她低著頭不說話,突然覺得方才還舒暢的夏風有些涼颼颼的,吹得心上一片涼意
她還記得,前幾日刑姑娘還曾拉著她的手在略有些胎動的肚子上摸了一圈,臉上掛著幸福的笑意,一直問自己該給孩子取什麼名字好。
現在他卻告訴她,那個快為人母的女子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