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臉頰旁的一縷髮絲。“蘇公子認真地看過我的表演嗎?戲中之人並不等同於戲外之人,反之也是一樣。你也是演慣了‘戲’的人,應該深諳這虛實真假的道理,怎麼能依我現實中的模樣就評判我不是個優伶呢?”
蘇回聽罷,點頭笑道:“如此,當真是蘇回淺薄了。”
話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們索性提出就在這山坡上讓阿蘅現為蘇回演出一次。優伶一名,觀者一人;天高雲淡,風光正好。
當阿蘅問蘇回想看樂舞戲還是弄參軍時,蘇回彎著眉眼望著她笑:“《蘇中郎》。”
阿蘅的臉上頓時現出一絲赧然,“可,那是男人跳的俳優戲。”他一定是故意的。
蘇公子一向不強人所難,可這回他倒挺執著,也許是興致來了吧。阿蘅見他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只好道:“好吧,這一路承了蘇公子不少情,我是有責任讓你高興高興的。”
蘇回在那棵大榆樹下坐了下來,腳邊是茸茸的草葉和輕輕顫動的花叢。阿蘅站在他面前,一陣微風自他們之間迤邐而過。阿蘅輕咳了一聲,抬起手,忽然又停下來道:“先說好了,演得不好你可別笑。”
蘇回當即就“撲哧”了一聲,“本來不就是要讓我笑的嗎?”
阿蘅心裡默默哀嘆了一口氣。醞釀稍許,她眼中瀰漫起一層朦朧醉意,身段漸漸地似有些不穩。這段樂戲演的是落魄世人的醉酒痴狂之態,戲大於舞,情大於戲。阿蘅時而折腰將手中虛握的酒杯慢慢向口中倒去,時而兩步踉蹌旋即腰身一擰,堪堪支住了欲傾倒的身子,作垂眸頹態。“本是翩然雲中鶴,誰見我套牢塵網中。……”“怕它甚麼塵規俗矩,管它甚麼仕途經濟!……”“誰家女兒淺斟換盞,呼兒來,呼兒來,怕不及花開好行樂耶!”
阿蘅這人本來無趣,但她的表演卻很多情。蘇回果然一直在笑,雖然只是淺淺地彎著嘴角,但靜謐的笑意卻染到了那雙好看的眼眸深處。
是時,他們前路未明,卻任由時間靜止,心情從簡。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回
這是鄯州邊境一座軍隊戍衛的守捉城,居民大多是蕃兒或者軍屬。單一的構成,讓這裡的街道、店肆,連人的衣著都顯出一種乾燥的灰撲撲的塵土顏色。土屋門口坐著三兩個老嫗,太陽穴上貼著圓圓的白點,眼神遲緩地曬著太陽。
街邊的酒水亭子裡,一對男女已經一動不動地相對了半晌。
阿蘅雙手撐著下巴,盯著面前的男人。“如何,蘇回,這裡離鄯州的駐紮地還有一段路程,你想出什麼謀生的辦法沒有?”
蘇回的視線在街道上慢慢地轉了一週,道:“辦法麼倒不是沒有,只是我們眼下的本錢太少了。”
“怎麼說?”
“進城的時候,你注意到城郊那塊荒蕪的山地了嗎?我看那塊地雖然不適合耕作,不過很適合種漆樹。它現在不值錢,但是如果我們把它買下來,也不需要精心伺弄,到明年就可以有很好的收穫了。”
阿蘅失笑,“明年?”
“是啊,”蘇回慢條斯理道,“真可惜了,等不起。那麼,我們還可以去金石街逛逛,賭一賭玉璞,辨幾幅字畫,說不定真能淘到一件被人漏識的古玩珍品呢。”
“若套中了贗品可怎麼辦?”
“這是實在話。就算是鑑寶的行家,也不敢保證一相即中。所以,你看,我說我們握有的本錢太少。本錢少了,進錢就慢;進錢快的,我們又付不出那個本錢。情況就是如此了。”
阿蘅搖頭輕嘆道:“怪不得啊這世道,總是有錢的人越來越有錢。”
蘇回笑著並不接話。他向外看去,忽然道:“當然了,也有方便的辦法。你看。”阿蘅順著他的示意望去,街對面稀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