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子送進嘴裡,“……太甜,糖放多了。”
李姐沒有答話,只目光灼灼地含笑看著我。起初還能裝作沒看見埋頭喝粥,但後來實在被她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不得已放下勺子同樣端端正正地看著她。
“……啊哈……那啥……”李姐尷尬地笑笑,“我們清鎮的千燈節是別處沒有的。今晚在河裡放一隻花燈,祈求姻緣特別靈驗。丫頭你一會兒要不要去試試?”
我一口粥含在嘴裡,半晌才笑了笑,不置可否。
浮月當空,星蒙如塵。街市張燈結綵,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河兩岸到處都是年輕男女在放花燈。燈影倒映在水中,朦朦朧朧,宛如銀河。
傳說百年前,南北武林都以清言宗為尊,清言宗第七任宗主在生命的盡頭,為他一生摯愛卻不得的女子點起了千萬盞風燈。而那名女子卻選擇用餘生在霜雪之巔守護一個冰封的影子。
熙熙攘攘的人群裡,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清夜。他依舊是一襲墨衣,冷著一張臉,迎面走來。
沿河街道狹小,僅容三人並肩而行。下意識地想伸手拉低風帽,隨即想起風衣那日淋溼後一直晾曬在窗外。我立即轉身一邊逆向而行,一邊觀察著河上來往的幾條小船。無奈每條小船都已經人滿為患。
環顧四周,僅遠處第二座橋下還停著一艘小船,其上已有一位客人。岸邊還有人圍著艄公討價還價。等跑過去的時候,那幾個人已提前一步上了船,一時間這船也沒有了下腳之地。
“來。”正躊躇間,一雙手伸過來。率先上船的少年傾著身,眼底有一抹微藍。
“開船嘍!”艄公沒有注意到遲來一步的我,一篙撐開了去。咬了咬牙,一把握住對方的手。
上船以後,我始終低頭瑟縮在那人懷裡。只聽他清了清嗓子,聲音略顯尷尬:“那個……姑娘,你是不是踩到了什麼東西?”
真是小氣,借你的高個子躲躲而已嘛。我小心翼翼地抬了抬頭,目光越過他的肩膀,遠遠地望見清夜中途折上了石橋。直到那個墨色的背影走下橋,完全淹沒在人群裡,我才鬆了一口氣。剛剛他是說我踩了什麼東西嗎?腳下確實軟軟的,還有弧度……好吧,是一隻腳……
“呃……對不起……”抬頭想向他致歉,額頭卻被結結實實地磕了一下。小子下巴真是夠硬的。
我勉強退後一步揉著額頭,看著同樣揉著下巴的少年。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笑起來右邊臉上有一個很淺的梨渦。他著一身青衣,衣領處繡了暗色玄紋,做工精細考究。沒有多餘的飾品,僅手中一支玉簫。
那玉簫似曾相識,我心下一緊,“……你……”
腳下的船突然劇烈地顛簸了一下,伴著眾人的驚呼,船被後面急駛而來的一條船猛烈地一撞,穿過了橋洞直衝向岸邊。
混亂只是剛剛開始。
後面的船從橋洞衝出,船上的五人每一個腰間都藏著軟劍。在那條船自身也結結實實地撞在另一側河堤上的同時,船上的五個人齊躍上半人高的河堤,抽出腰間的軟劍,以合圍之勢衝上了橋。
橋上、岸邊的人群在短暫的沉寂之後,驟然尖叫著四散開去。岸上人們的驚慌同樣帶動著船上的遊人,船與河堤頂端還有半人多高的距離。此時的人們已經顧不了許多,爭相想往上爬。一時推的推,拉的拉。街道狹小,洶湧的人流根本顧不得這些在下面掙扎的人,想上岸的非但沒爬上去,反而是手被千萬只腳踩了個稀巴爛,岸上也不斷有人被擠入水中。
“大家別慌,鬆手!鬆手!我們走水路,走水路!”反應過來的老船伕顫顫巍巍地撐起了槁。
“小心!”混亂中,一根巨大的旗杆不知被誰砍斷,迎頭向我砸了下來。少年一聲驚呼,轉身將我護在身後,手中玉簫一橫,在旗杆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