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沉悶而淡漠,聽起來好似沒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為小孩心疼。
薛平放在石桌上的手緊緊攥成拳頭,皺著眉雙眼瞪視孔彥,他不懂這個人怎麼會捨得。
小栗子則是抖著身體,臉色煞白,看那樣子是嚇的不輕。自己主子中毒,他每天伺候左右卻不知道這些,要不是主子可以隱瞞,恐怕自己這條小命早就送給了閻王爺。
孔彥冷哼一聲,站起身去了另外的屋子,他得給蕭亦然配些補氣補血的藥物,一會兒與解藥一併送過去。
屋子裡,殷天齊側身坐在床榻上,懷裡抱著身體不住抽搐嘴角流著血液的小孩兒。
他不動也不說話,只有那雙連青筋都暴起的雙手能看出來,此刻他是有多壓抑著心裡的感情。
那雙平日裡冷漠的雙眼看著懷裡小孩兒毫無血色,甚至有些發青的臉龐,腦中是那天小孩兒跪在地上垂著頭的樣子。
他到底是多蠢才會說了那些傷小孩兒心的話,這個愛哭的傢伙一定也是一晚沒睡躲在被子裡哭過,他的小孩兒就是這樣不愛惜自己,他的小孩兒為了他受了多少的苦,他的小孩兒才九歲……
這幾年蕭亦然所受到的傷害都想了起來,為了他被帝王苛責懲戒,為了他被自己的母妃下毒,為了他隱忍而受到其他皇子伴讀的欺負,他的小孩兒都沒說過自己有一絲的委屈與不甘,現在,他的小孩兒為了他受著生不如死的痛苦。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為了他才會變成這樣。而他做了什麼?他不信任他的小孩兒,跟他的小孩兒說了滾出宮去這種話,他怎麼也不想想,除了自己的祁陽宮,小孩兒還有哪裡可以呆?早在將他接進宮那日起,他的小孩兒已經沒了安身之所,可他卻愚蠢到要將小孩兒趕出去,他是混帳,他不配小孩兒這麼對他。
越想越揪心,殷天齊眼中泛起水跡,低下頭,用自己的薄唇輕輕的,輕輕的在小孩兒已經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嘴唇上碰了碰。
雙唇相貼,他輕聲呢喃,“然然,然然,我的然然……”淚水終於控制不住,滴滴掉落在蕭亦然那蒼白消瘦的臉頰上,順著臉頰滑下。
這是他的小孩兒,只能是他一個人的小孩兒,殷天齊這會兒算是覺悟了,那種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感情,他年紀小不代表他不清楚,早已察覺到自己對蕭亦然的情意卻沒辦法傾訴,那時候他告訴自己,還有許多事要做,兒女情長不是他能去想的。
可現在,看著懷裡半昏迷狀態下還死死攥著自己送給他的那串玉珠子的小孩兒,還有時不時會從那乾裂流血的雙唇中呢喃出的一聲聲“主子”,他知道自己再也沒辦法去壓抑,他不會將這個孩子放開,就算沒辦法得到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也無所謂,他只要他的小孩兒好好的活著,健健康康的活著。
他要那個能跟他耍脾氣,能跟他撒嬌耍賴,能笑的異常燦爛的跟他炫耀自己又做了什麼壞事的小孩兒,而不要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的躺在自己懷裡卻不認得自己。
眼中的淚水沒辦法收住,只能壓抑的抱著懷裡已經能清楚摸到根根骨頭的身體,將臉埋在他的頸側,低聲嗚咽。
“然然,對不起……然然你原諒我好不好?你醒醒……我來接你回宮,咱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然然你醒醒啊……”
哽咽著在他耳側開口求著,殷天齊緊緊摟著他的肩膀。
“……主子……?”耳邊是小孩兒再一次的無意識的呢喃,可殷天齊還是身體僵住,他剛剛感覺到,蕭亦然用手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襬。
“主子……”第二聲比第一聲清楚了些,那拉著衣襬的手也稍微用了些力氣。
殷天齊驚喜的抬起頭去看他,見那雙原本半閉著的雙眼此刻已經睜開,帶著些許意外與歡喜的目光看著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