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次見奉直,都親耳聽他說他們的一點一滴,她所經受的種種折磨,聽得他一個素未謀面的局外人都唏噓不已,那麼她是怎麼一步步掙扎著出來的?依然如玉的模樣,身後卻沒有了春日的暖陽,依然豐潤的紅唇,卻不見了唇角的笑靨,依然清澈明淨的眸子,卻沒有了當初的單純和歡欣。
是什麼改變了她?淪為同房的命運?害她落胎的喜樂?還是日漸涼薄的情意?
冷冷的北風中她似乎不勝瑟縮,兩人就這麼呆呆站著,一個百轉千思,一個不知所措,田玉蓮不解地看著他們,難道他們認識?可是若水的眼裡為什麼全是疑惑?這個氣宇不凡的黑衣人到底是什麼?是奉直的朋友吧?可也不至於見了若水是這般神情?
想了想還是自己開口打破了僵局:“這位爺是?”
安王李潛終於回過神來,從心底深深地深深地嘆息了一聲,面色平靜如常地說:“我乃奉直的義兄,受他所託照顧弟妹,今日前來,是想看看弟妹可否安好?”
若水也醒悟過來,聽他說弟妹二字,面色一滯,連忙退後行禮:“謝公子惠顧,只是若水何種身份,怎配弟妹二字?”
安王察覺她的難堪,有一種憐之愛之卻救不得的感覺,縱使奉直愛她又如何?縱使自己憐她又如何?誰也改變不了她今生做妾的命運。
“弟妹多心了,我和奉直情同手足,常常在一起聊天,每次提及你都以弟妹相稱,已成習慣,這裡也沒有外人,不必拘這些俗禮。門口風大,弟妹似乎受不住呢,我們還是進屋說話吧!”
田玉蓮直覺這個男子雖然素未謀面,但卻對若水處處示好,看來真的是受奉直所託,頓時放下心來:“公子快請進屋,老奴失禮了,大冷天的讓公子在外受凍!”
若水也驚覺自己失禮,慌忙讓進屋子吩咐上茶。
安王慢慢地喝著熱茶,努力不去看她,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明明近在眼前,身份卻已經隔了萬重山,他的兄弟的女人,還懷著他的孩子。
倘若她只是普通的小妾,倘若她還沒為奉直生子,倘若奉直不是那麼看重她,或許他可以要過來,納在自己的羽翼下,日日相顧,只為博取佳人當初一笑。如今這麼做,卻成了拆散人家夫妻母子、令兄弟反目的事。
就是奉直願意放手,可以皇家之尊嚴,皇子納妾也是千挑萬選的官家女子,一個曾為人妾的商賈女子,連做自己妾室的資格也沒有,一生一世只是一個寵婢或者外室,豈不是還不如在侯府?
他和她的緣份只有那一笑,從此,她是他兄弟的女人。
今生今世業已錯過。
若水見他只慢慢地喝著茶,卻並不開口,更加疑惑不解,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奉直的下落,遲疑著問:“請問公子貴姓?可否知道我家公子的下落?”
一杯茶下肚,安王一顆千迴百轉的心已經平靜下來,決定還是先瞞著身份:“我姓紀,名潛,痴長奉直幾歲,我們是結拜的好兄弟。我一直住在京城,奉直弟臨走前託我千萬要保護你們母子,我不敢有負重託,安排人日夜盯著侯府。
你剛出侯府我的人就發覺了,就一直跟蹤到這裡,倘若弟妹找不到這麼好的落腳之處,我還準備找地方讓你先安置下來。還好,若失去了你的音訊,讓我如何對奉直弟交待?”
若水有些感動,連忙起身再次行禮謝恩,想到奉直又有些著急地問:“紀公子可否知道我家公子的下落?他久無音訊,實在讓人擔心!”
見她念念不忘奉直,安王心裡嗟嘆了一聲說:“我一直在京裡,並不知邊關事務。但我相信奉直弟一定會安然地回來,不為別人,就為放不下弟妹。弟妹是有身子之人,切不可太過焦慮,等奉直弟回京之日,我們再好好慶賀!”
若水點點頭,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