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柳毅,然而此行並非毫無危險,光以這年月的航海技術而論,勃海上的不測風浪就夠使人心驚膽戰了——都不必要翻船,倘若如同昔日是勳,以及涼茂那樣,無巧不巧,被一風吹至遼東,那可怎麼好啊?是勳旦夕不可遽離此二人,怎麼敢讓他們去冒險呢?
不過好在正當他躊躇、彷徨之際,突然又有二人來至薊城相投。
第一位,便是是勳曾經的門客、諸葛亮之兄諸葛瑾諸葛子瑜,三年守喪已畢,先回許都去走舊日門路。把兄弟諸葛均送入太學。然後即束裝起程。到幽州來投靠故主和兄弟。第二位乃是勳的族弟是峻是子高,本在相府中為吏,乃特辭職來投。
是峻本來為自己的前途規劃得挺美好,放著百里侯(縣令)不當,特意透過是勳的門路,入司空府為屬吏,想直接抱曹操的粗腿。問題曹操腿雖粗,想抱的人更多。是峻有是勳撐腰,吃穩這碗公家飯是理所當然的,想脫穎而出、更進一步,那難度真不是一般的高啊。尤其是勳外放為幽州刺史之後,是峻每日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曹操勢力大了,最近脾氣也見長,相府屬吏動輒得疚——心說我要再多呆一兩年,非神經衰弱不可(當然啦,那時候沒這名詞)。
他寫信向兩位兄長問計——不包括長兄是著,那就是一徹徹底底的腐儒。完全不通實務——是寬時為徐州別駕,說你要麼過來幫我。要麼去登州跟著老爹;是紆為屯田校尉,卻勸他去幽州投靠是勳。
是寬品行方正,是峻少年時代沒少受這位哥哥的訓,雖為一母同胞,其實卻不親近;他雖然跟是勳相處時間並不算長——那也是跟三位親哥哥比,其實原在青州、徐州,後來同在相府為吏,日子頭也不短了——卻比較說得來。因而反覆思忖之後,還是直接跑幽州來了。
是勳倒是挺瞧得起這位“族弟”,此人心思機敏,少年時代雖頑皮跳脫,成家後也變得穩重多了,早非昔日“吳下阿蒙”,正當刮目相看也。於是他突然想到,何不使是峻前往樂浪,去遊說柳毅呢?
自己遲早是要打遼東的,打完遼東,還想收服樂浪,擺在柳毅面前只有三條路:要麼給公孫家殉葬,要麼自己死,要麼臣服於自己。那麼派至親的兄弟前去遊說,足顯誠意,柳毅或許會比較容易被打動吧。再說是峻有自己這個當幽州刺史的兄長,還有一個做登州刺史的父親,身份比起無跟腳的關靖、諸葛亮都要顯赫,只要能夠安全去往樂浪,柳毅即便不允,也應該不敢難為他吧。
於是即召是峻過來詢問,說此事頗有危險,你可願往?是峻倒是並不缺乏冒險精神,說既是七兄有命,小弟安有不從之理?況且若能說動柳毅,使離公孫而歸朝廷,此大功也,哥哥你到時候多給我說幾句好話,得土之功等於軍功,封侯都未必是妄想啊——我願意去!
於是是勳即將相關遼東、樂浪的所有情報都匯總起來,交給是峻仔細研究,然後便給他一個幽州治中從事的頭銜,派他帶著自己的書信,乘船出海,前往樂浪。
治中從事又名功曹從事,主州中選舉及州吏考核,與別駕從事併為刺史的左右臂膀,不過在是勳屬下,那都只是貌似顯赫的空頭銜罷了。州吏皆為自闢,所以是勳乾脆推翻舊有模式——原本的架構乃是因應最早的州的監察職權而設定的,跟如今一級行政區劃徹底脫節——學習尚書檯,細分刺史職能為十二部曹,各有所掌。比方說,諸葛亮主工程、水利,為工曹從事;諸葛瑾主民戶、農桑,為戶曹從事;郭淮主掌胡部及關市事,為市曹從事;孫汶、秦誼、典韋主軍政,為左右中兵曹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