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的火勢應該更大,兩間相隔的門一旦被開啟,火苗內竄,我們兩個誰都跑不掉,我眼睛就著火光,在房間內一轉,妝臺邊,有一盆清水,原本是讓我早晨洗臉用的,布巾還搭在架子上頭,我抓到手裡,用牙齒使勁將布巾一撕為二,按進水中浸透,扔半塊給她:“快點將口鼻捂住。”
她已經慌亂地根本沒有方向,一味向我身邊依靠過來,我將剩下的水,將兩個人的衣服潑溼,可以一共才半盆,只能弄到個半溼不幹的,將溼巾挪開一點,我小聲道:“菊兒,等一下,我用手指比出一二三,然後我們一起喊救命,喊三聲,立即再將這溼巾捂住,你明白了沒有。”
她雙手比我捂得還嚴實,僅僅露出一對眼睛,大概是被我的鎮定所感染到,她立時點點頭,眼中的畏懼散去不少,中間還夾雜著疑惑,她大概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不能從門出去,更不明白為什麼窗子也變成了一條死路。
那新換上去的紗窗不知道是什麼質地的,被火舌一舔,融化成種比火苗溫度更高的半液體狀,我想用手去推開,手心一瞬間被燒灼出多少水泡是不知道,而那些看似普通的窗框居然紋絲不動,下午那兩個來換紗窗的婦人,到底動過什麼手腳。
魄麗如雲霞般的美景,只是為了來除去我們兩個人的性命嗎。
真是笑話,我怎麼能夠輕而易舉地死在這樣一場無名的大火之中,面目全非。
捕紅 第二卷 第三卷 33:海豚音
手指在空中虛晃而過。
人類在生命受到威脅時,發出的潛能真是連自己都想象不到,兩個女人同時徹底地放開嗓子,活象是被用力生生踩住喉嚨,唱出的海豚音。
救命,救命,救命啊——
彷彿尖銳到極點的刀刃,劃破夜空,傳出很遠很遠。
大聲呼救的後遺症是事後用力呼吸帶進太多的濃煙,我和菊兒兩個人都咳得很厲害,我知道在很多的大火現場,多數死亡者並非是死於烈火,而是在被火蛇吞噬前,由於大量的煙霧吸進肺部而造成窒息,我對著菊兒晃晃手,意思是讓她蹲下來,最好是匍匐在地上,煙的比重較輕,因此越貼近地面越安全,我已經示範著趴了下去,腿都軟了,再看菊兒,也是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估計能支撐的時間並不多,但願方才的呼救聲有點用處,但願我的好運氣依舊存在。
“姑娘,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菊兒居然還能湊到我耳朵邊上說話。
我狠狠地想瞪她一眼,不過眼睛被燻得又酸又痛,再這麼一使勁,居然眼淚掉下來,半點強勢的說服力都沒有,只得強打起精神低喝道:“誰和你說,我們會死的。”
“那姑娘你為什麼要哭,你不要瞞著我,是不是我們就快死了。”果然,那兩滴在最不恰當的時機掉下來的淚珠子,讓人產生強烈的誤會,菊兒索性將布巾扔開到一邊,咧著嘴就要放聲大哭。
她,她是不是真的很想快點去閻王那裡報到,我爬過去將那塊被拋棄在地上,可憐兮兮地已經沒有溼氣的布巾,惡惡地往她張開的大嘴上面摁下去,如果真的被她如此哭天搶地地哭出來,不會需要超過五分鐘的時間,她的小命不保。
她在火光反射下,看到我臉上的後孃表情,整個人呆若木雞,大概是沒想到我這麼隨和的性子,也能猙獰如此,這樣正好,我是大病初癒,手上沒什麼勁道,否則直接掐暈她的心都有了。
我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掉,哪怕是我自生難保,因為她是因為我的出現才會遭此厄運,我要對她負責。
視線怎麼會模糊起來,我用力搖搖頭,還是看不清楚眼前菊兒的臉孔,似乎漸漸地形成出了重影,四隻眼睛兩個鼻子的菊兒,叫人好笑又覺得害怕。
在腦袋中最後一絲清明被抽離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