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分數為底線。
我這麼需要錢,卻與獎學金無緣。
我不是個好學生,不過,我是個好女兒。我終於可以寄錢回家了,還替弟弟交了學費。餘下的錢,除了生活費之外,我還買了一個隨身聽,一隻口紅。星巴克的老闆要求女員工化妝,我便一直用著林青的口紅。等我要還給她時,她說送給我了。還不好意思的說,其實已經過期了。“化妝品都有使用期,你一定要在使用期之前把它用完。”她還勸我不要買劣質的化妝品,最差也要用玉蘭油。我買了一個她嗤之以鼻的牌子,十塊錢,已經覺得很貴了。不過她說,顏色還行,和我的肌膚倒也搭配。足見我的審美能力不差。我說我跟父親學過一點水彩畫。她看著我笑,不信。我只好告訴他,我父親是上海人。分到小鎮教書,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城。
“那麼說,你還有親戚在上海?”
“我爺爺還在上海。”
“你和你爺爺親嗎?”
“為了和我媽媽結婚,我爸和他鬧翻了,再也沒有回去過。也不通音信。”
“你爺爺是幹什麼的?”
“不知道。”
考完第三個測驗的那天晚上,我輪休,沒去咖啡店。寢室裡忽然來了一大群男生。我只認識其中的一個,路捷。原來,路捷的寢室和我們的寢室是“友好寢室”。因我晚上很少在寢室,錯過了友好寢室的諸多活動。聽寧安安的介紹,友好寢室的主要交流專案是男生陪女生看電影,或者女生教男生跳舞。其次便是尋找發展“友誼”的機會。經過幾次友好交流,已有一位數計系的男生——人稱“小高”的——獲得了魏海霞的芳心。當然,追求蕭蕊的人最多,且全不在友好寢室之內。蕭蕊因此有很多方便。比如,我每天都要從食堂旁邊的熱水房提至少兩次開水,以備早晚洗漱之用。 蕭蕊從不提開水。總有人替她打好,提回寢室。此外,她荷包裡總是有巧克力,也是別人送的。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去了東區的學生舞廳。舞池大約就有一個禮堂那麼大,上面懸著彩燈,前方有樂隊,有歌手,有時唱抒情小曲,有時是瘋狂搖滾。音樂響起,大家紛紛入池,拉著手,彌猴一般地跳起來。教我跳舞的男生叫修嶽,哲學系三年級。他說他這一行只有當了博士才有好工作,所以他的目標是博士。如果把跳舞當作一種體育的話,我覺得我還是有天分的。我喜歡游泳,也喜歡排球,還學過一點太極拳。所以一晚上的功夫,我已經學會了基本的舞步。修嶽問我願不願意和他一起上晚自習,因為他老聽我抱怨考試成績。
“玩就玩,學就學。你不能把這兩件事混在一起,不然,玩也玩不好,學也學不好。”他認真地建議。
修嶽有資格這麼說,是因為他是他們系的學習部長。早有教授看好他,免試入研究生是早晚的事。
“哦。”
“聽說你常常出去打工?錢大至夠用就可以了,不要為了打工而犧牲學業。”他又說。
“哦。”
“我雖不是外語系,我的外語已過了八級,是專業外語的水平。不過我口語不好。尤其發不好捲舌音。”
“真的嗎?”我說。
“是啊。每天早上,我都把一顆鵝卵石放在舌頭下面練習捲舌。”他一副堅毅之色,“對了,每星期五晚上的英語角,你去嗎?”
“不去。在什麼地方?”
“西區花園。”他色帶驚奇,一個學外語的人怎麼可以不去英語角。
“這個週五晚上你有空嗎?我們可以一起去。練完了英語我們還可以和路捷他們一起看電影。夜場票,可以看通宵。”
“嗯……下星期就是期中考試,我得好好準備,下次吧。”
“別老想著學習,要勞逸結合。特別是臨考的時候,要好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