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倒下。
“聽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是麼?完全不明白對吧?”蔣婉的聲音拉扯成遊絲,在寒風呼嘯裡彷彿沉吟哭喊的女鬼,雲卿想到此處一個激靈,卻見蔣婉猛然色變,一把掐緊了雲卿的脖子逼雲卿與她目光對視,一字一頓說,“阿寬,他垮了……”
雲卿原本便頭重腳輕,這會兒更加被掐的頭昏腦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而蔣婉那句……蔣寬垮了……又是什麼意思?
蔣婉的手一點一點收緊,雲卿呼吸不暢,血漲得臉都發麻,只聽蔣婉在雲卿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嗜酒,嗜睡,精神恍惚,醉生夢死……你先前認得我們阿寬吧,多討人喜歡的一個孩子,現如今就是讓勞什子云姑娘害到如此地步。你究竟對他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我不管,也懶得過問,但我要你從此離開物華,此生不得再出現在蔣家人面前,否則,你看我蔣婉會不會放過你!”
蔣婉這裡怒火中燒正說著狠話,卻突覺手腕子一涼,只見雲卿左手緊緊抓著蔣婉手腕,明明已經面色漲紅至紫,卻反而目光露笑,看起來森然冷寂:“你瞧著,我像是會放過你麼……”
那目光本無他,只是神色平靜,實在太過平靜了,而那笑又透著一絲詭異,蔣婉下意識一鬆手,蒹葭便眼明手快將雲卿攙扶到兩步之遙。雲卿單手撐著地藏菩薩的坐騎諦聽另一手捂著嘴重重咳嗽起來。她本就胸悶,此刻胸中更像是貫穿萬劍,每一寸都是入骨的生疼,而喉嚨處更如被烈火燻烤,火辣辣的,乾澀如撕裂的,讓雲卿半晌不敢開口說話。
“你說什麼?”蔣婉逼近了問,“你再說一遍?”
雲卿漫不經心用袖子擦過嘴角,臉上漾起一個柔和的笑,直直看著蔣婉說:“蔣大小姐是天之驕女,所以今兒會說這樣的話雲卿是絲毫不覺得驚訝。蔣大少爺垮了麼?若是垮了,我也很遺憾,若是沒垮,我也盼著他日後能好好的。可蔣大小姐你也真是的,竟然認為我雲卿是你說打就能打的,說掐就能掐的,說想趕出物華城,你就能趕出物華城的……你憑什麼這麼認為呢?”
門外人頭攢動,但因廟裡的火半天無人拾掇已經幾近熄滅,所以一個個難以分辨,晃眼看去烏壓壓一片好像亂竄的牛鬼丨蛇神。而蔣婉近在眼前,美若天仙,雲卿卻看也懶得多看了。
“你問……憑什麼?”蔣婉大聲笑起來,滿面皆是嘲諷,“不然呢?就算你是嵐園小主人那又如何,我蔣家還放在眼裡了不成?區區一個裴二爺,置家族手足於不顧叛離裴家,這種背叛家族的小人,我蔣婉真真兒就瞧不上!”
蒹葭氣的發抖,指著蔣婉的臉說不成話:“你、你——”
“我是說裴二爺,又不是說你們小姐,你急什麼?”蔣婉一個挑眉,挑釁地看著蒹葭說,“難不成真如外界所說,你們小姐,真給你尋了一位人人皆知、卻見不得光的姑爺?正是那位——”
“蔣小姐!”蒹葭低吼著提醒。
雲卿伸手攔住蒹葭,淡然看向蔣婉:“說下去。”
蔣婉款款近前兩步,再度逼到了雲卿面前,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一雙冷靜黑亮的水杏眼,彼此都看得到對方眼中自己的影子。
“說來也是,裴二爺那種背離宗族的小人看上的女人,我們蔣家還真是高攀不起,裴、雲、卿——”
“啪!”
饒是寒風呼嘯,也聽得到外頭偷看人驚呼之聲。雲卿靠在地藏菩薩的金身上,收了手,淡淡看了一眼打紅的手掌心說:“二爺於我,如師,如父,輪不到你蔣大小姐說三道四言辭汙衊。”
末了,瞧著蔣婉神色又笑道:“你瞧著你蔣家挺厲害的麼?不妨實話告訴你,我姓裴也好,姓雲也好,都從沒把你們蔣家放在眼裡……物華蔣氏傳聞有貴胄之氣,今兒見著你蔣小姐,方知便是貴氣,也有虛實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