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段王府的人來過這裡打聽雲家的訊息,是以問問。”
陳石星和那老漢閒聊,知道在他離開這段期間,大同平靜無事,更加放心。吃過了面,不知不覺已是三更時分。陳石星道:“我該走了,和茶館的祖孫二人道別之後,便即悄悄偷入雲家。”
這是他第二次偷入雲家,想起上次與雲夫人相會的情形,心中不無感慨。“那次我以為會見著雲瑚的,不料卻是見著她的母親。不過這次我是知道得清楚了,我將會見著的是冒充的雲瑚。嗯,芷妹與瑚妹倒是有許多相同的地方,芷妹冒充她倒是很適當。不知她現在已經睡了沒有?他正自胡思亂想,不知不覺走進了他曾經進去過的雲瑚從前那間臥室。忽聽得有琴聲從房間飄出。陳石星一聽,登時呆了。
彈的正是詩經《黍離》篇的一節,正是那日他在七星巖上,在把他的家傳古琴託杜洱送給段劍平之前,臨別所彈的那一曲。不過在房間裡的人並沒有唱出曲辭而已。
“行邁靡靡,中心遙遙。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彼何人哉?”
陳石星待著了:“我從來沒對芷妹說過這件事情,怎的她恰巧在我來的時候,會彈出此一曲來,難道這只是一個巧合。”
但令他吃驚得呆了的還不是由於這首曲辭,而是由於他聽到的琴音。
不同的木材製成的琴會有不同的音質,尋常的人聽不出來,經驗豐富的琴師卻能分別。
他家的那張方琴是琴書上有記載的“焦尾琴”,音色音質都和普通的琴不同。陳石星突然聽到焦尾琴彈出的琴聲,吃驚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彈琴的技巧不是很熟練,但曲辭的感情卻是很能表達出來,一種彷徨的心情化為琴音,引起了他的共鳴,“唉,芷妹怎的也有和我那天相同的心境。
韓芷精於吹蕭,頗通樂理,陳石星只道是她彈的無疑,上去輕輕敲門。“芷妹,我回來了,你彈的這張琴哪裡來的,讓我瞧瞧。”
琴聲戛然而止!房門便開啟。可是出現在他的面前的卻並非韓芷。
他不由得又是呆了!
剛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今他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竟然是他要避開的雲瑚。
雲瑚倒沒有他這樣驚詫,開啟房門,微笑說道:“我早就知道你來的,我在這裡已經等了你好幾天了。”
陳石星訥訥說道:“你真的是雲姑娘麼?”
他想起韓芷適於改容易貌之術,這剎那間,不由得疑心眼前的雲瑚乃是韓芷所扮。
雲瑚笑道:“陳大哥,我和你分手不過一個多月,你就不認得我了?人可以冒充,你家傳這張古琴是假不來的。”
陳石星拿起那張古琴,仔細一看,可不正是他家傳那張焦尾琴?其實他也無須再細看,一眼就可以認得出來的。
這張焦尾琴是他已經送了給段劍平的,段劍平和雲瑚同來大同,這張方琴當然是只可能在雲瑚手裡,而不可能在韓芷手裡。
陳石星這才確信站在他面前的少女不是韓芷,不由得又驚又喜,“啊,你果然是瑚妹!”
雲瑚微微笑道:“你以為我是誰?”
陳石星想起自己本來是要找韓芷,準備將她義父那封遺書給她看的,不禁面紅,訥訥說道:“我以為你是我的一位朋友假扮的。”
雲瑚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問道:“什麼樣的朋友?”
陳石星道:“是一位姓韓的姑娘,她,她……”
他正要把韓芷的來歷說給雲瑚知道,雲瑚已是先自說了出來:“她是丘遲的義女,丘老前輩不幸身故,你奉了她義父的遺命,和她結為異姓兄妹,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