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珏點頭,“那是,就算你自己不設法離京,我看你那家那幾個小子都快忍不住殺到京城來了,哈哈……”
景晨挑眉點點頭,深以為然,端起茶杯淺抿一口,眼波一掃,繼續道:“幾個孩子裡頭,數清夏性情最為衝動,我再不設法回去,西北都能讓他翻個個兒了,吾女今日生辰,我邀你來吃酒,可不是為了收你的生辰賀禮。”
蕭珏眉目一轉,嘴角的梨窩便盪漾開來。
“你要走了?”
“我明日即走!”
異口同聲地,二人同時開口。
蕭珏抿嘴一笑,點頭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兒,該是萬無一失。為了避嫌,你一向甚少與朝中人走動,今日你一邀,其實我已經隱約猜到了。”
景晨卻道:“其實我之前也頗為猶豫,今日邀你赴宴,明日我便消失在京城,恐怕會對你有所牽累。但若不見你一面,悄然辭別也非我所願。思來想去,就難免要讓你驚上一驚了,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不會讓她欺負到你頭上的!有什麼事,姐姐給你做主!”
蕭珏撇撇嘴,“我與景王交好,在乾京從來都不是什麼秘密。聖上一直瞧我不順眼,也不差這一點了,你大可放心而去!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蕭珏正起腰肢,收斂起多餘的表情,然後鄭重下拜。
景晨忙伸手扶起她,“何事需你如此鄭而重之?”
“你知道我年近四十了,才生了三個孩子,大兒蕭安,年方四歲,其父與你也是舊識,前年於鶴臺之戰中歿了,我愧為其母,無瑕好生照顧於他,思之年紀尚幼,蕭府水深,恐在我視線不及之處受奸人所害,今欲將他託之於你,將他帶往你的封地,待稍大些擇機拜入天山門下,若能得師父青眼,也算造化,待我此間事了,便放下所有追隨於你,萬望成全!”言罷再拜。
“言重了,你我二人談何追隨?你我打小的交情可假不了,你願來我昆蒙,我必護你一家周全,只是,孩子的事怎令你這般慎重?莫非你正君不能善待他?”景晨擰起眉。
“並非不能善待,只是到底不是他的骨血,他太過性直,府中事多,有時難免對蕭安疏於照顧,況偶有言詞格外嚴厲,便讓下面一些見風使舵的人好做文章,我做為母親,本當仔細照料,然我母親如今病重,我確實難以分出精力到他身上……思來想去,索性讓他跟你走好了,你先幫我照管一段時間,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便能重聚。”
“既然如此,那你便放心將孩子交給我們吧,有我在,必護他周全。你方才說蕭安的父親乃我舊識,究竟是誰?”景晨心下明瞭,也並不揭穿蕭珏對張肅的迴護,張肅善嫉京城聞名。
“宇文泰。”
“宇文泰?宇文……竟然是他!宇文家的驃騎將軍!蕭珏,那個是個有名的好男兒,我倒不知你這渾丫頭什麼時候悄沒聲息地把人娶進門了?竟然孩子都這麼大了,唔,我太失職了。”見到蕭珏黯然的臉色,景晨急忙打住話頭,“你今夜便安排人將蕭安送過來吧,好姐妹,你放心,我定會用心照顧這個孩子。”蕭珏感激地點頭,眼睛有些濡溼,神情有片刻的恍惚,想是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
眾人都知,今日一別,再重逢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分外珍惜這相聚時刻,絮絮叨叨彷彿有說不完的話。不覺間,月已上中天,風拂過涼亭,緯幔翻飛,亭下池中菡萏盛放,清幽的香味隨風陣陣入鼻,此起彼伏的蛙聲蓋過了人的絮語,將池中的月亮撕碎又揉攏,泛起層層淺浪。源女鬧騰夠了終於沉沉睡著,熟睡在阿頌懷中。商穆與張肅在一旁交頭絮語良久,直到蕭珏起身招呼,張肅方與蕭珏攜手拜別,離去。
待到丑時,蕭珏又再次登門,只是這次懷裡還抱著個熟睡的小娃娃。小娃娃三四歲的光景,身形較同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