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我搞砸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淚水不斷地溢位眼睫,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分不清楚是因為疼痛還是來自於心裡的歉意。
如果當初她夠細心,記得把MD和樂譜收進包包裡,再去參加試片會,就不會發生這件意外了。如果她不要這麼迷糊就好了……
“沒有的事,你不要胡說。”安至雍俯身拭著她眼角湧出的淚水,心疼地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對不起……”她仍是拚命地道歉。
“乖,不要說話,不要哭了,一切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安至雍細聲地哄著她,接著轉頭問著一旁的護士。“我老婆的情況怎麼樣?嚴不嚴重?”
“她頭部受到撞擊,經由X光掃描檢查後,證實裡頭有一小塊瘀血,有腦震盪的現象。最嚴重的部分,應該是左耳的聽小骨移位和鼓膜破裂,需要進行手術。其他只有一些外傷,目前並沒有發現骨折或內傷。”護士人員說。
“手術後就能痊癒嗎?”安至雍不安地問,緊緊握住她沾滿血跡的小手。
“這點要請主治醫生手術後才知道。麻煩你先到櫃檯辦理住院手續,並填妥手術同意書,我們要準備送入開刀房了。”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辦一下手續,馬上回來。”他柔聲說,緩緩地鬆開她的手。
他好害怕這一放手她就會從他的眼前消失,因此不斷地轉身,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她,蒼白的臉龐因疼痛而扭曲著。
越過忙碌的醫護人員,他快步走到櫃檯前辦妥手續後,再回到急診室時,護士已將她身上的物品褪下交給他,推著她進入手術室。
他領著她的物品,協助警察作完筆錄後,再踅回手術室前,疲憊地坐在長椅上,開啟她的包包,攤開那一疊疊沾著血漬的樂譜,雙眼悲痛得蒙上一層溼意。
方才作筆錄時,經由警察和受傷的計程車司機口中拼湊出她車禍的真相,原來她返家拿譜後,準備前往錄音室的途中,因為深怕遲到耽誤了配音行程,所以不斷地催促司機加快速度。結果,車子行駛到康定路上,當運鈔車闖紅燈衝撞上貨車時,計程車司機也因為事發突然,車速又過快,所以煞車不及,追撞成一團。
他自責地垂下臉,如果他體貼一點,送她回家拿樂譜,而不是讓她自己一個人搭乘計程車,或許就不會趕上那場連環車禍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她的婚戒,拭去上面的血漬,透出小小的一顆星鑽,眼眶又是一陣溼潤,心難受地揪緊著。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愛上了溫語涵。
她是他賴以生存的氧氣,無色無味,卻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東西。
她陪伴他走過純真的童年、浮躁的青春期,分享著生命裡每一個值得慶祝的階段。
他恍惚地記起,他曾寄給她一張臺灣飛往美國的機票,強迫她到紐約去參加他的畢業典禮。他們一起漫步在中央公園,參觀過自由女神像,還在午夜時分,一起乘坐著帝國大廈裡的快速電梯,登上觀望臺,凝望著滿天的緊星和城市的燈火。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他早就愛上了她,會忽略內心抽長的情芽,是因為他太習慣她的存在,習慣得把一切視為理所當然。
所以,當他被迫要結婚時,腦海裡才會馬上就浮現她巧笑倩兮的臉龐,不做他想。
驀地,一股恐懼爬上他的心頭,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不能失去她。
他愛她!
這感情察覺得太晚,卻來得猛烈,洶湧的情潮伴隨著悔意,一波波地將他淹沒。
他握著小小的婚戒,發現他該給的幸福都沒給,竟虧欠她這麼多……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安至雍忐忑不安地在手術室前來回踱步,掛心著她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