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手術室的大門滑開,他見到穿著綠色手術袍的主治醫生跨出來,立即迎上前,追問道:“醫生,溫語涵的情況怎麼樣?”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腦震盪的部分沒有大礙,而左側的耳朵已經做了聽小骨重建和鼓膜成型術。不過有一點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因為車禍的衝撞傷到她的聽神經,未來她的左耳將會喪失聽力。”
喪失聽力?!
安至雍激動地握住醫生的手臂,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你說喪失聽力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未來她耳朵的傷口復員之後,左耳也沒辦法恢復正常的聽力。”醫生解下口罩,詳細地解說。
“不是已經動了手術嗎?為什麼她還會喪失聽力呢?”
“我們做鼓膜成型術主要是減少病患的耳痛和耳鳴方面的困擾,至於聽神經受損,影響聽力這方面,實在沒有辦法補救。因為聽神經是十二對腦神經中的第八對,屬於中樞神經系統,中樞神經系統受傷是不可逆性,所以一日一受傷了,是無法恢復的。”醫生解釋道。
霎時,安至雍臉色晦澀得猶如置身在地獄裡,深深的疚恨與悔痛盈滿他的胸臆。
“病人現在在恢復室內休息,等會兒護士會送她去病房。”醫生說完便轉身離開。
安至雍僵在原地,萬般痛苦地凝視著放在長椅上、沾著血漬的樂譜,不曉得該怎麼面對語涵。
一個配樂師最重要的就是敏銳的聽覺,而他的失誤竟害她失去了一半的聽覺。
如果他再體貼一點,她就不會捲進這場車禍中,遺憾也不會發生。
然而,再多的如果,也不能讓時間倒轉,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
第七章
單人病房內,白色漆牆旁的方櫃上擺著一束香檳玫瑰。溫語涵穿著淡藍色的衣袍躺在病床上,額頭上纏繞著一層白色的繃帶,細瘦的手腕上打著點滴。
安至雍將買來的果汁放在桌子上,輕輕地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來,轉過身,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溫語涵。
她睜開浮腫的眼睛,瞅著他。
“陽光會不會太刺眼?”安至雍體貼地問。
她搖搖頭,傷口不小心碰觸到枕頭,令她蹙緊眉頭,張開乾澀的唇說:“不會。”
他傾身替她調好枕頭的高度,避免再碰到傷口。“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有。”語涵看著他的臉,頗不習慣他突來的體貼。
從發生車禍至今,她只知道自己受傷被送入醫院,而後進入開刀房動手術,但是對於真正受傷的部分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麻藥退後,疼痛與昏睡就不斷地重複佔滿她的記憶。
每次,她在床上因疼痛而抽泣時,就會看見他急忙地喚來醫生和護士,替她打止痛劑。
等情況較穩定之後,她卻一直處於暈眩的狀態,就算躺在床上,也覺得天旋地轉,好令人難受。
偶爾,她會瞧見他抿唇不語,用著哀傷、憐憫的眼神靜靜地望著她。
認識安至雍這麼多年,她從來沒見過他那種表情,仿彿揹負著巨大的沉痛與悔恨般,那樣的他令她覺得好陌生,充滿距離感。
“我拿果汁給你喝好嗎?”
“好。”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身邊,將買來的新鮮果汁插上吸管,遞到她唇畔,她要伸手捧住果汁時,他卻搖了搖頭。
“我幫你拿著。”
她喝了幾口後,將嘴巴移開。
他主動抽起溼紙巾,輕輕拭著她的唇。
“頭還暈不暈?”
“一點點。”她撫著額頭上的繃帶,發現左耳纏得厚厚的,拿起桌上的鏡子照了一下。
“有什麼不舒服要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