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華東、華北戰事,“亡國論”的陰影正籠罩全國,就連國際社會也普遍悲觀,德國軍事顧問Falkenhausen就建議政府接受日本的和談條件,他認為即使我們的軍隊裝備能夠得到補充,也只能勉強支援6恩個月,對此,您是怎麼看的?”
馮公館敞亮的客廳當中,曹景芸一身簡單幹練的打扮,正向沙發對面的馮忠泰,一面開口詢問,一面不住拿筆記錄。
馮帥雖已是上了年紀的人,卻到底因為伍多年,身體底子好,舉手投足間仍可見戰將之風,對於曹景芸的問題,他似是有些不滿,開口道:“你這算什麼問題?小鬼子之前不是叫囂著“三個月滅亡中國”嗎?現在都過了多長時間了?中國亡了嗎?軍隊裝備是重要,這我承認,可老祖宗說了,打仗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天時地利人和!你自己說說,現在我們那一樣沒有?勉強支援6個月,放他孃的屁!”
那曹景芸自小在馮家長大,對馮帥的性子摸得很清,當下也不去管他的不滿,接著往下問道:“那您覺得我們是能夠取得這長戰爭的最後勝利的?是不是?”
馮帥笑了笑,“丫頭,我告訴你,九一八的時候,你知道東北軍陣營裡是什麼樣一種情形嗎?軍官流涕,士兵痛哭!可是你去問問宋哲元,七七的時候,他的兵有沒有一個人是在哭的?他們忙著打小鬼子都來不及!”
曹景芸沒有說話,而馮帥漸漸斂了笑,一字一句鏗鏘開口道:“這些兵不是一批人,也是一批人,六年了,他們已經明白,他們能夠奉獻給國家的,除了眼淚,還有鮮血;除了悲痛,還有勇敢;除了無奈,更有無畏!”
說話間,正巧馮維鱗的自樓上下來,馮帥看著小兒子,眼中慢慢浮現出些許欣慰驕傲的神色,又再笑道:“還有你二表哥,九一八的時候,他在哪裡?成天閒遊浪蕩!可是現在,他也終於長成真正的男子漢了,上戰場,打鬼子——丫頭,只要有他們在,中國,就絕不會亡!”
因為距離隔的遠,馮維鱗並沒有聽清父親的話,他下到樓下,笑著向他們快口道:“還沒完哪,繼續繼續,我先出去找覆東玩去。
一面說著,一面便走了出去。
曹景芸尚未從方才的震動當中回過神來,又被他這樣一打岔,這最後一個問題,也不禁帶上了些許主觀情感和家的味道,“姨夫,等戰爭結束,中國最終戰勝了日本,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馮帥看著兒子消失在後花園當中的背影,笑了笑,“那個時候,我大概已經死了。”
“姨夫!”曹景芸驚呼。
馮帥卻依舊豁達而笑,“丫頭,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姨夫雖然老了,卻還沒有老眼昏花夜郎自大,這如今的形勢,也還是能夠看得清的——日本不論國力和軍隊都倍於我們,想要取勝,除了依賴地廣人多打持久戰之外,就全憑這一股子不怕死的氣性——在這長戰爭裡面,黨國的軍人大概多數都是要為國赴死的,可是,軍人最大的本分和實力,不都是在這裡嗎?只要將有必死之心,士又豈會存貪生之念?日本人又怎麼打得破我輩用血肉築起的長城?”
曹景芸的眼中是深深的動容神色,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卻不想一轉眼,竟看見前廳門口靜靜站著的那個高大身影,身姿筆挺,如山屹立,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大表哥。”
馮帥立時轉頭,見到了身後的兒子,他的神色似是有些激動,起身大步便走了過去,“回來了!”
馮夫人和馮維鱗聽到訊息,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馮夫人雖極力可知,卻到底情難自抑,拉著兒子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又是笑,又是淚,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失態,忙又掩飾性的彎腰牽了曹景芸的兒子覆東教他叫“大表舅”。
小小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