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便對著香雲隨便應付了幾句,又轉過頭去看薄聿錚,“咱們走吧。”
許是心緒多少還是受了影響,給出的笑容也免不了有些牽強,連她自己或許都未察覺,卻是落進了他的眼底。
他看著她走在前面略顯單薄的背影,上前幾步,緩緩伸手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中。
這還是在家裡,她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想要掙開。
他卻沒有放,穩穩地摟著她一路向前走去,聲音就響在她的耳畔,一字一句,都落進了她的心底……
“從今往後,你無須再做任何為難的事情。”
她漸漸停止了掙扎,一面靜靜的任由他帶著自己往前走去,一面緩緩抬眸。
印入眼簾的,是一張如刀刻般深邃的側臉,他並沒有看她,目光平視前方,堅毅從容,攬著她的肩的手,亦是穩而堅定。
她聽見自己的心中,慢慢響起一個微小的聲音,卻是一點一點,變得清晰無比這個男人,從今往後,便是她的一生。
第十九回
那一日,位於上海戈登路的大華飯店華蓋雲集,盛況空前。
尚在婚禮前一天,市政禮官處處長便帶了公府的樂隊,前來馮府聽候使用,淞滬警備司令部也派了一連全副武裝的步兵主力司儀等候調配,公安局那邊更不用說了,早早在馮盛兩家公館門前及大華飯店各加了四個崗,到了喜期當日,又更添派了一隊警士沿路維持秩序。
這還只是上海特別市政府為盡地主之誼所作的一番表示,更不用提馮家和薄聿錚親自安排的那些訓練有素的侍從衛隊和便衣警衛了,並著各路來的保鏢,公共租界的一眾警探巡捕,三不一崗、五步一哨,遍佈馮盛兩家及大華飯店附近,密切地注意著每個角落的動靜,戒備森嚴。
更有青幫巨頭陸風揚,親自點了百餘名干將,負責婚禮的安全保衛,自然還有其餘各方前來幫忙,以及數千市民一大清早便擁滿了這盛公館到大華飯店的沿途,只為一睹這一對信任的風姿,在這裡,我們無法一一繁敘,只是那一種盡匯上海灘黑白兩道精英只為一場婚禮大費周章的空前盛況,已不是筆墨可以形容的了,直到百年之後,一經提起,仍然令人渣咋舌不已。
薄聿錚是軍政要人,亦笙又是出過洋的,加之此次婚期頗緊,因此二人舉行的是新式婚禮,一切儀式從簡,禮堂就設在大華飯店的跳舞廳。
那大華飯店本是當時傷害最豪華的西式大飯店,向來名士雲集,而今日盛況,又要更加與眾不同。
偌大的跳舞廳內,佈滿足了白色玫瑰與百合飾成的花團,滿堂照耀,東首正中以拍子紅布及白玫瑰築成一亭子,亭後正中潔白鮮花與綠葉飾成的影壁上,高懸著總理遺像,遺像兩側分別懸掛著黨旗與國旗,亭前正中置一長方型紅木臺,臺上陳放著鮮花、婚書、印泥匣等物,亭側設有音樂席,身著黑呢禮服的白俄管絃樂隊正引弦待奏,亭前方另設有家屬席和記者席。禮堂東側還預留出一行道,長幅紅氈鋪地,兩側均花團錦簇,供新娘和新郎透過,整個禮堂的佈置簡潔大方而莊嚴。
“兩位請出示請柬。”大華飯店門口,各界來賓絡繹不絕,而幾名戎裝衛兵的檢驗工作是毫不含糊。
此時的來客是一位著西服的少年公子和一位穿洋裝的時髦小姐,被守衛一攔,只得停步將手中的請柬遞將過去,那守衛接過,自一本名冊上仔細核查請柬編號與人名,又驗過請柬右下方蓋著的馮帥私章,確認無誤了,方兩手恭敬地請柬遞還,“曹先生,曹小姐,裡面請。”
那曹姓小姐接回請柬,隨手往包裡一塞,眉目間頗有幾分不耐,一言不發便往內行去,走了幾步,卻忽而聽到有人喚道:“表少爺,表小姐來了,裡面請。”
那曹小姐循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