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笑了笑,“誰讓你每次下課後都會不知溜到什麼地方,這種公眾場合根本見不著你的人影……”蕭還待說什麼,籃球場越來越高亢的歡呼聲淹沒了所有的聲響。那個金髮黑眸的少年被簇擁在人群中,夏日的亮光似乎全都聚集在他身上,耀眼的,燦爛的,火光四射的存在。“贏了呢。”淺夏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拍拍褲子。
她看著場上激情相擁的一對璧人,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隨手抄起包裡的礦泉水喝了兩口。在她喝水的時候,場上少年的視線定定地落在她身上,眼眸深處微起波瀾。他鬆開抱著面前女子的雙手,和身旁的隊員打過招呼,穿過圍觀的人群朝著觀眾席最安靜的角落走來。長長的淺藍色日式棉布襯衫,簡單的深色牛仔褲,在烈日下暴曬後微微發紅的肌膚,素面朝天,這樣的,普通的,女子。
淺夏正擦著嘴巴,手上的礦泉水瓶便被奪了過去,一個挺拔的身影遮住了眼前的烈日。耳邊傳來咕咚咕咚的喝水聲,她抬起頭正好看到少年白皙脖頸上滾動的喉結。“落炎,你女朋友虧待你不給你水喝嗎?”淺夏一臉黑線地看著面前的男子。落炎將半瓶礦泉水一飲而盡,空瓶子隨手往球場另一側的垃圾桶丟去,哐啷一聲,正中。
“夏天,你遲到整整一小時零十五分鐘。”面前的男子蹙著眉,頭髮不似蕭的柔順,有些蓬鬆地挺立著。他微微帶著怨氣的磁性嗓音,癟起的鋒利的嘴唇,黑眸中迸發出的不甘都讓他看起來像一隻生氣的大狗。淺夏乾笑兩聲,站在臺階上正好和臺階下的少年平行,她伸出手臂攬過少年的肩膀,動作再自然不過。“哎呀,你姐我記性越發差了,人老了不中用了啊。那個,比賽不是四點開始?”落炎憤憤不平地掃她一眼,“四點個鬼啊!”
淺夏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完全沒有察覺到少年貼著自己身側的手臂一點點變得僵硬。她砰砰地拿手拍了拍落炎的肩膀,神情變得嚴肅,眼鏡一反光,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家弟弟,“行了,別鬧脾氣,我特許你明天不用做晚飯。免了免了!”落炎沒好氣地把淺夏的手臂甩開,哼了一聲便扭頭走向球場。似乎想到什麼,他轉過身,看向一旁靜默著的,和他有著相同容貌的少年,“蕭,晚上不要做我的飯,球隊慶功宴。”
蕭微笑著點了點頭。落炎轉過身去,朝著球場上歡呼雀躍的人群走去,他的身影漸行漸遠,讓淺夏有了一種恍惚的錯覺。彷彿他真的越走越遠,然後再也不會回頭了。她的心裡生出輕微的刺痛感,還沒來的及徹底感受一下這種“孩子長大了,終究要離開父母”的悲愴感,少年再次回過頭,表情帶著些懊惱,他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夏天,我的球衣你來洗,遲到的懲罰。”
淺夏怔了怔,隨即彎起嘴角笑得狡黠,“可以啊,不過在那之前先叫聲姐姐來聽聽。”落炎再次炸毛,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不要!”然後像個耍脾氣的孩子一樣轉身跑遠了。淺夏聳了聳肩,這個小P孩最開始特別喜歡叫自己“阿姐”來著,可是後來蕭開始叫自己“姐”之後,他便再也不開口,總是“夏天”“夏天”地喚她。這對雙胞胎明明在那麼多地方好的如膠似膝(?),這種小事上卻糾結個沒完。
她還記得教他說漢語那段時間,因為他不願意開口叫她“姐”,她便變著法子想聽他叫一聲。很多張寫了漢字的卡片,她教他一張一張地讀下去。“落炎,這張。”他乖巧地眨巴著烏黑的眸子,綿密的睫毛撲閃著,“太陽。”“這張呢?”“月亮”……“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