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淼猜測它是父輩遺留的禮物,只是滅了村,暫且當做一個想念,沒有想到送給謝道後,倒果真引來了故人。
“那我原名叫做什麼?”荊淼心中暗歎,倒也慶幸常丹姬當他是年紀小小承受不住打擊失了憶,那牌位也終於可以有自己的名字了,再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應當有一個,他往常不知道,現在可以私下給這個孩子刻個牌位。
燈火在常丹姬的面容上閃爍過,她漂亮的眼睛之中倒映著燭火,好似這句話要耗盡了她一生的力氣:“你叫薄鈺……”荊淼的臉慢慢的僵硬了起來,他漆黑的雙瞳冷冰冰的看著常丹姬,狐女望著他,輕輕吐出下面一句話來,“你爹爹叫薄喜,你娘叫……”
她已經不必說了,她殷紅的雙眼,幾乎流出淚來的神態,已經叫荊淼足夠明白了。
可荊淼沒有說話,他並不激動,也不難過,只是淡淡瞧著常丹姬,心中只剩下了一片茫然,他低聲道:“你為什麼要說這個,為什麼非要在今日……”
“我的小鈺!”常丹姬放聲大哭,張開手臂將荊淼摟進懷中,她別過臉,死死抱著他,像是心有餘悸的母獸舔舐自己險些丟失的孩子,“我不要你為難,我忍了這許多年了,我只是……我只是怕你成親這一日,還當自己是沒有爹孃的孩子!你不知道,那時出了事,我雖跟你爹爹生氣,但心裡還是記掛他的,可去了,卻發現村子都沒了,我找你不到,心裡難過,日也想,夜也想,真恨為什麼活下來的不是我的兒子,可果然是我的兒子。”
荊淼微微嘆了口氣,他心裡一酸,想到若是真的薄鈺,大概常丹姬也不至於這許久都不能相認了。但他不是薄鈺,薄鈺早在那場滅村裡頭死了。
“薄……”荊淼一時有些為難,叫娘張不開口,叫夫人又似乎不大合適,對常丹姬的遭遇,他心中固然有同情悲傷,卻無任何共鳴之感,他只是輕輕嘆了一聲,“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只是……”
我只是一時不能接受。
常丹姬自然也明白他話未盡之意,急忙抹去眼淚,柔聲道:“你不需勉強自己,我心裡明白的很。”
荊淼這便站起身來,他心情複雜的很,輕輕一嘆道:“這……好罷,你,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已經知道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想起自己日夜供奉的牌位,但想想不合時宜,便也沒有再說什麼,“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明日就要成婚了,你這些時日也忙得很,有什麼事,過了明日再談吧。”
“哎。”常丹姬輕輕應了一聲,“你好好睡吧。”
待荊淼走遠了,常丹姬又是欣喜又是難過,喜得是荊淼沒有什麼憤怒的神情,顯然不大恨她;難過的是荊淼也沒什麼歡喜的神色,好似也不願意認她。
她坐在主廳想了一會兒,心頭悲喜交織,不由得伏在桌上埋頭大哭了起來,只怨自己當時何必那般任性驕傲,明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卻非要鬧脾氣,搞得如今這般,與親生兒子見著了,也聽不見一聲孃親。
常丹姬哭了一會兒,想起明日便是荊淼的婚日,雖然她的身份還尚不能叫荊淼接受,但無論如何,總不能一副悽慘可憐的模樣去參加。便趕緊起身來,將淚水擦乾了,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只覺得顏色不夠莊重,太過嬌豔,對一個做母親的女人來講顯得也過於花哨了一些。
她心中明白,荊淼性子沉靜,想來不會喜歡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便提了裙襬,急匆匆的如風一般奔出去,回去挑選合適的衣裳與胭脂水粉,免叫自己丟臉。
日後若是荊淼認了她,她這個做孃的,總不能給他丟臉,需得時時刻刻準備著,不能叫別人說她家小鈺兒的閒話。
常丹姬想通了,便再歡喜也沒有了。
也是可嘆天下父母心,其實旁人哪會在意她,只不過是她自己心裡在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