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後退場。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廣陵這個地方,別的好處未見得,就兩條:大款多,美人多。所以江中流這等聲名遐邇的大貪官一旦到了廣陵,那就相當於老鼠掉進米缸裡,樂得都發了瘋。
四月二日跟著軍隊進了廣陵之後,江中流就開始了他快樂的老鼠生涯。他義無反顧地跳起來,在衛士鋼刀的掩護之下,第一時間衝進那些大士族大富豪奢華到了極致的莊園和別墅,大肆勒索他們的財寶,勾引他們的美人——他一個朝廷的重臣、候補的宰相,竟然跑去和大兵們搶這點兒進門紅包!他也好意思?對江大人這種沒成色的行為,隨軍的文官們一致表示不理解,並極不厚道地發出哂笑。然而,這一切還只是剛剛開始。
當城池新舊主權交替照例要有的三天混亂期結束,當士兵整肅軍紀,當市面恢復繁華太平,江大人就又開始流連煙花之地了。他整天整天地呆在那些秦樓楚館,摟全揚州最貴的小倡,喝全揚州最好的酒,開全揚州最不要臉的宴會,醉生夢死,揮金如土。當然,這筆錢是用不著江大人自己掏腰包的。拼命挽救危亡的沒落士族,急於改換門庭的南朝官員,還有那些嗅覺靈敏擅於把握時機的逐利商人,他們如同見了血的蒼蠅一樣蜂擁而至,圍著貪官江中流諂媚地獻上金銀財寶、蓋世奇珍。而作為葉後頭號寵臣的江中流,則在那個場合無所顧忌地大收賄賂,然後,不必掏錢也能喝到的玉液瓊漿會讓他醉個半死。通常情況下,江大人會在醉酒後夜宿青樓。而由於每天都喝醉,江大人創造了連續十八天不曾回官署問事的驚人記錄。由於飼主的縱容,他就這樣毫無廉恥地拋開了他本應該專心參贊的軍務和政務——如果說還有軍務和政務給他參贊的話。
在徹底剿滅江南士族的問題上,江中流最終也沒能找到機會說服葉十一。這樣,當葉十一吐出一個月的期限,當葉十一陳兵廣陵,滿懷著期盼與激動的心情等待趙瑟的到來,當一個月的期限還沒有到的那些日子裡,江中流似乎除了等待金陵方面的投降使節之外也沒什麼事情可做。
於是,我們不得不承認,江中流這一番作為,不僅僅是他個人品德和操守問題。很大程度上,他也是為時局所迫。
除了喝酒受賄之外他還能做什麼呢?
勝利近在咫尺,只要邁一步就可以抓到手裡。現在卻因為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近乎於偏執的可笑愛情不得不繞道而行,跨越萬水千山也未必能夠功德圓滿。而他,江中流,號稱前有諸葛孔明,後又江中流的江中流,竟然無能為力,無法可想!
這種良知上的煎熬,這種靈魂深處的氣急敗壞,如果江中流不醉酒,如果他不去拼命的撈錢,他如何承受得住呢?哪怕只有片刻的清醒,頭腦中似乎都有歐陽憐光冷硬的目光射來,滿是輕蔑地道:“江中流,你真沒用!”
關於江中流的這種心情,有一件事可以作為真實的寫照。
那是在四月中旬,金陵投降的使節久久不到,葉十一眉眼間的不耐越來越深。後來才知道,是因為趙瑟正忙著為他死去的丈夫大辦後事總辦不完才耽擱的。總而言之,當金陵燒紙錢的飛灰跨越長江飄進廣陵城的時候,葉十一那一剎間的神色幾乎令很多人的心臟猝停,連將軍們都覺得彷彿是坐在了隨時有可能爆發的火山口。於是,將軍們找到了江中流,希望他說點什麼,至少緩解一下主公的情緒也是好的。然而,江中流的回應是什麼呢?
當赫連勝在某青樓勾著衣領將江中流拎起來的時候,江中流正醉得像一條死狗。他抱著腦袋支起脖子,閉著眼睛劃拉了半杯殘酒灌下肚,然後頭往桌案上一紮,手臂順著桌案搭下去,酒杯滾落到地毯上。他含含糊糊地叫道:“幹得好!”
將軍們面面相覷,最終決定還是放棄這個酒鬼。
葉十一沒有立即發動攻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