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水仙也流淚附和道:“你快給我姐姐磕頭,她死得真冤枉,原來竟是為了一根琴絃!何當歸你太過分了!”
何當歸不禁聽得心頭一樂,今年的新生真是有趣,那一對錢家姐妹的行為就夠出格的了,沒想到還來了一個祁小姐這種唱作俱佳的講良心的女子。她兜兜轉轉了一圈,先指自己為兇手,然後又“糾正”說自己是間接害死錢牡丹的人,如此迫不及待的在眾人面前抹黑自己……祁沐兒,哪座廟裡的一個仙兒?自己跟她有何過節?
眾人都淨瞅著何當歸古井無波的平靜神色,心中衍生出各種各樣的猜測,文翰先忍不住了,問:“當歸妹妹,祁小姐說的是真的麼?你,真的對錢小姐見死不救麼?”
見死不救?“見死不救”是小時候在農莊上,教她醫術的竇海溱老先生的自號。多年前,世人封他為“救死扶傷”竇神醫,後來竇神醫被一個悉心救活的傷者狠狠出賣了一次,沒有人為他說話,最後他受了“五刑”被流放三千里。逃出來之後,他隱姓埋名自毀容貌,藏在農莊上寫他的醫書,可是受刑之後的他已無勞動能力,只好繼續開醫館餬口。儘管他的醫術高超得令人咂舌,但他卻只肯醫治皮毛小病,謝絕重傷重病者,以“見死不救”自許。
在她看來,竇老先生寧可救野貓野狗野狼,也不願再救人,可見是傷透了心了。可嘆自己過了半年相對安逸富足的日子,竟然好了傷疤忘了疼麼。你不找事,事來找你,這就是現實。那就面對現實吧——
“祁小姐說的不錯,前日在琴房我一時不慎被琴絃割傷了手指,當時我還很詫異,那弦為何那般鋒利呢。”何當歸老實交代道,“手弄傷之後,旁邊的錢牡丹同學依稀彷彿似乎是笑了一聲吧,記不太清了。當時祁小姐也在琴房,又恰巧看到了錢同學換琴絃的整個過程,所以她講的真是一毫不差。”
伍毓瑩、關瞻等人聞言暗自開心,哈!何當歸認罪了!她馬上就要名譽掃地,一落千丈了!沒了那些公子哥兒捧著,看她以後還驕傲不驕傲,還敢不敢對她們愛答不理,眼高於頂的!
何當歸繼續認罪道:“至於祁小姐說的,我阻攔青兒之事也基本屬實,只是沒有後來的那幾位‘目擊者’小姐講得那般誇張,說‘親眼看見青兒已經一條腿下水了,卻被我活生生給拖了回來’,不信大家瞧,青兒的裙角乾得很哪。當時大家都在緊張的看著落水者,連正對面的公子都未瞧見這一幕,不知為何跟我們並排站立的小姐,怎會有閒情來看我們的一個小動作。當時青兒的確有意救人,而我拉住她講了兩句話,耽誤了些時間,真是該死。至於後來我下水,是我跟青兒商量之後的結果,並未跟祁小姐有過什麼‘眼神的溝通’,可能是她在看我,我沒看到她吧。就這樣。”
祁沐兒冷聲道:“你不必再狡辯了,當時你分明看到了我,露出了一個被我看穿的心虛表情,為了將功補過才佯裝下水救人的,何當歸,死者為大,你好意思在牡丹姐的屍體前撒謊嗎?”
這一段兒越說越逼真,眾人幾乎能在腦海中描畫出何當歸那種步步為營的、充滿小算計的小女子形象了。
何當歸歪了歪腦袋,突然問:“我下水之前給了青兒一樣東西,是什麼東西?”
“嗯?什麼東西?”祁沐兒微一怔愣,跟著重複了一遍。
“對啊,”何當歸點點頭道,“我有一樣珍貴之物,不能帶下水,就摘下來給了青兒,如今就裝在她的這個荷包裡,”說著拍一拍廖青兒豐腴的腰,反問道,“祁小姐不是目睹了我投水前的一顰一笑嗎?那麼摘東西、遞東西這樣大的動作,你沒見到嗎?”
祁沐兒咬一下唇瓣,哼道:“當然看見了,不就是一塊玉佩嗎?我離得很遠,沒看見玉佩的具體形狀色澤……你還要繼續狡辯嗎?”
何當歸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