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過去了,揭過去吧!藍秋水那裡,畢竟有了名分,她也是個可憐孩子,公主多擔待。英祥不懂事,脾氣壞,以後也要慢慢改,要像做大事的人。馬上過年了,一家人團團圓圓、歡歡喜喜的,多好!”
兩人抬起目光互相一望,眼神一碰,各個收束回來,不過事情揭過去了,日子才可以繼續,未來那麼漫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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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中不覺日子過得飛快,轉眼,新雪初霽,無論是皇宮、各府,還是民間,都迎來了新的一年,四處紅紙漫門,燈籠高懸,一片祥和安泰。除夕中午,英祥與父親一起去保和殿參加賜外藩蒙古王公來朝的筵宴大禮,晚上回家則是一家人一起守歲。出了小月子的藍秋水依著王府的規矩,和其他薩楚日勒的側室姬妾們一起,在家宴上伺候巾櫛。雖然王府富貴,送給她頤養的東西多到令人咋舌,然而她心思重,經歷了那麼一番銘心刻骨的失去,痛不欲生、以淚洗面的日子,縱是用了盛裝,還是顯得眉目無神,笑容勉強,下巴愈發尖削,人消瘦得叫見者生憐。
福晉見冰兒也吃得沒滋沒味,心裡也是難過,故意尋話題問道:“明日公主進宮,可辛苦呢。”
冰兒強笑道:“我以前是最怕在宮裡過節,一套禮儀下來跟打了半天搏克似的。偏生吃喝都有規矩限著,每每回家還要找補。”
話雖這麼說,有一段時間忙得未到宮裡歸寧,第二日午前到了乾清宮等候,心裡還有些“怦怦”亂跳的焦急。等到天擦黑了,好容易靜鞭響起,意味著皇帝從前廷忙完了開筆、賀歲、賜茶、賜宴的一系列的儀節,回到“家”裡舉辦一年開初的家宴來了。
家宴也不可能是尋常百姓家鬧哄哄圍坐一團的筵宴,乾清宮的重簷廡殿頂上落著積雪,露出下面的金黃色琉璃瓦,在夕照下閃著耀眼的金輝。殿裡面肅穆莊嚴,簷下陳設了中和韶樂,俟皇帝一到,悠揚樂音響徹雲霄。見乾隆一身明黃朝服,高高的冠頂金珠璀璨,他顯得有些疲憊的樣子,還是衝眾人微微一笑,在寶座上接受後宮嬪妃及歸寧公主的禮儀成後,乾隆到裡間換了一身就宴的吉服,殿裡宴桌也都擺好。冰兒雖平日頗得寵愛,常有侍奉在乾隆身邊的機會,此刻卻需依著禮儀,坐在後頭符合她身份的桌張上。
殿裡博山香爐裡燃的是屑粒千金的龍涎,雖也配了其他合香,但龍涎初始燃燒時酷烈嗆人的香味帶著淡淡的腥氣飄到冰兒的鼻中,讓她胃中十分不適。宴上捂鼻總是失禮的行為,她強自忍著,卻忍不住心口一陣陣泛上來的難受感覺,嘴角不由掛了下來,那一身簇新的朝袍穿在身上,突然感覺燥熱難安起來。
那廂乾隆端起酒杯,眾人連忙出席捧盞,跪叩謝恩。乾隆目光靈敏,已然瞥見冰兒似有神思倦怠的樣子,平常敏捷的動作,此時愣比他人慢了半拍。他想了想,對身邊侍奉的太監耳語了句什麼,那太監弓著腰到冰兒身邊輕聲道:“公主,皇上說您要不舒服,先到外頭透透氣,或者找間耳房歇歇腳。”
冰兒恰恰一陣噁心在胃裡翻過,也不想強自忍耐了,點點頭,又感激地向上瞟了一眼,從後頭悄悄離開了。
外面張燈結綵,不過冷風一吹,渾身還是哆嗦了一下,雪後清冽,瞬時感覺舒服多了。外頭的小宮女把她帶到配殿後的一間耳房裡,奉了茶點,侍立在旁。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名太監打起簾子,一身明黃服飾的人進來——不是乾隆又是誰?他走過去擺擺手道:“不用行禮了,今日禮已經夠多了。你臉色不好,怎麼了?身子不舒服?”
冰兒無力地點點頭:“來時還好好的。進殿不知怎麼,聞不得龍涎的味道,聞著就犯惡心,一點東西都吃不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