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吃了一驚,冰兒的手腕被一根紅色絡子捆著,磨得暗紅發紫,而她身上,勉強裹著被子,裸_露出來的地方斑斑點點俱是輕微的傷痕。英祥仍有中酒的宿醉,好一會兒才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也不過是三碗南酒,竟使自己做出這般不可思議的事情來,他自己都驚惶起來,神色間全然沒有昨晚的暴虐冷漠,幾乎是慌亂地用還在發顫的手指為冰兒解開手腕上的束縛。
“我叫人……給你看看……”
冰兒揉著手腕,冷冷道:“丟醜還不夠麼!”裹著被子對英祥命令道:“把搭在外面的衣裳給我拿來。”
英祥一拗都不敢拗,看她穿衣服時身上的星星痕跡,輕的不過是粉紅的吻痕,重的已經青紫,不敢相信居然都是自己的傑作,不由把胳膊伸過去,低聲下氣道:“你打我兩下、掐我兩下出出氣吧。”
“兩下?!”冰兒橫了他一眼,“不必假惺惺了!你算是為你的愛姬報了仇了!真夠厲害的,床下不打,床上……任人也挑不出理來。”
英祥氣餒,他骨子裡是個心腸頗軟的人,兩個有肌膚之親的女子,他見誰走了低勢、顯得可憐,就情不自禁地心疼誰。昨兒怒火衝頭,不管不顧地大發脾氣,今兒想起來心裡雖還悶悶的,卻生不起那麼大的氣來了。穿衣服時發現自己胳膊上也有幾處被抓破、被掐青的印子,便像個大孩子似的到冰兒面前道:“喏,你看我這裡也被你撓出血、掐青了呢!”
冰兒正是氣不打一處來,在那個青印上狠狠又擰了一把,見他疼得齜牙咧嘴的才恨恨道:“沒撓你臉上!我殺了你的心都有!”想想自己不該與他說這麼多話,索性別過頭不再理睬他。
外面聽見主子起身的動靜,輕輕敲了敲門,英祥叫她們進來送熱水,見進來的人謹小慎微、裝聾作啞的樣子,自己也覺得有點尷尬,不言聲任著她們熟練地侍奉。眼角餘光見冰兒著衣梳妝,坐在鏡奩前似乎一頓挫,葦兒輕聲問道:“主子怎麼了?”冰兒忍著痛道:“沒什麼,閃了一下。”伸手似不經意地拉了拉衣領,掩住脖子上一團嬌豔紅色。
英祥愈感難堪,顧左右道:“我昨晚喝得有點了多了,今天有些頭疼、嘴幹,早上不要尋常的點心,熬碗醒酒湯,再來些清粥醬菜就可以了。”
對坐吃完早點,英祥放下筷子,試探地問:“你今天去哪兒麼?”
“哪兒都不去。”
英祥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問自己“去哪兒”,只好主動道:“昨兒我鬧得不像了,我今兒得去向阿瑪額娘賠罪。”
冰兒一揚脖子道:“還有藍姨娘那兒更要賠罪,你連為她報仇的能耐都沒有。”
英祥無言半晌,終是自己打起簾子出門了,跨出去一步又退回來,轉過頭對冰兒道:“你別一步步把我往外面推行不行?”
冰兒霎時淚水盈眶,依然要保持著她的驕傲和倔強,大睜著眼睛不讓淚落下來,別轉頭對著窗外道:“我不怕,我離開誰不能活?!”聽見英祥許久沒有出聲,而後一聲嘆息,腳步踽踽而去。
休整了半天,想想還是去給福晉請安。恰好英祥也在,扶著膝蓋掛著臉坐著,大約剛剛又被痛斥了一頓。不過福晉見媳婦進來,反而不再提及昨日的事情,笑笑道:“如今年下各衙門即將封印,我們這裡除了備著過年祭祀,也要備著元旦去宮裡拜年的禮儀。公主是下嫁後第一次以固倫公主的身份回宮賜宴,裡頭有沒有什麼節儀我們還要考慮周詳。”
冰兒道:“是。我也叫嬤嬤去打聽了,元旦大節,都是要朝服入覲,賜宴同歡的。”
福晉見她神色如常,心裡略感松乏,命身邊的侍女拿黃曆給自己看了,道:“不覺都到臘月中了,真該忙起來了。忙倒也不怕,平平安安的就好。”她打量了一下木著臉坐在一旁的兒子和媳婦,終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