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把她攬在懷裡,有些心疼地說:“你何苦自己騙自己?當年,你是為了我才與自己阿瑪作對,這麼些年了,怎麼會不想他?”
冰兒任性地扭開臉:“夢裡想他,那又怎麼樣?我們能以何種面目見他?萬一他還念舊仇,要殺要關的怎麼辦?以前我們不過兩條命,現在還填進去兩個孩子,叫我怎麼敢冒險?現在小日子過得挺好,我又不要榮華富貴,還見他做什麼呢?……我這一輩子,在他身邊的時間本來就少,父女緣淺,只望著我這不孝順,來世再報應,不要發作到今生罷了!”
英祥不知怎麼勸慰才好,且自己也有些隱隱的擔心,最後拍拍她說:“那就乾脆不多想了!一般皇上出巡,總許婦孺瞻望,你若是真想念他,隔得遠遠地看看也是可以的。睡吧。”
自這日起,冰兒卻新添了失眠的毛病,自己也剋制不住自己,每每閉上眼睛,總是乾隆的影子晃盪在眼前:對自己溫柔的、嚴厲的、關愛的、無情的……各種各樣。想不去思念他,可控制不住,心裡滿滿的都是他,夢裡也都回到以前的時光,因而早間英祥總能在她枕巾上摸到一片濡溼。
英祥見她越發消瘦,不由發急:“你怎麼這麼看不開?皇上南巡,無論你見不見得到他,結果又能壞到哪裡去?他縱使還恨我當年犯下的過失,也不過我一個人就死罷了,難道真會株連到你和孩子們不成?你對皇上有點信心好不好?!”
冰兒雖近而立之年,在外面常顯得冷靜而篤穩,而在英祥面前還不脫小女孩氣,抹著眼淚氣得直打顫:“哪是那麼容易就控制自己的?我才不想這些問題,可問題撲面就來了,夢裡都是,我有什麼法子?!”最後還是英祥軟下來哄她:“好了。我不是兇你。這樣吧,今兒我和邵大令請假,在家帶孩子、陪你。你白天好好睡睡,別想太多。”
英祥在院子裡看奕雯玩耍,兒童不知憂愁為何物,笑嘻嘻滿園子奔跑,一邊跑一邊呼喝著:“駕——駕——”一會兒,她跑過來撲到爹爹的懷裡,俏聲快語地說:“爹爹,我在騎大馬!”英祥撫了撫女兒熱得發燙的紅臉頰,掏出手帕把她額角亮晶晶的汗水擦掉,才準備起身去給她倒點溫水,可心已經過來,把一盞水送過來。英祥一嘗,冷熱得宜,不由感佩這個女孩子的細心,把水給奕雯喝了,慈愛地對她說:“再去玩吧。”
奕雯瘋跑著走了,英祥轉身對可心說:“你過了年就該十五歲了,及笄的年份。前兩日有人來跟我求親,我對那人說:我們是真正把你當女兒看待的,將來出嫁,陪送嫁妝和奕雯是一樣的。雖說我們不能等閒就把你許人了,但,也不該就這麼耽誤了你。你自己對婚姻有沒有什麼要求,不妨說一說,我好斟酌著幫你看著。”
可心的臉色突然變了,平素溫順的她生氣地扭過身子,漲紅了臉半天才硬邦邦吐出一句:“我不嫁!”
英祥以為女孩子害羞,柔聲勸慰道:“女孩子耽擱不起的!沒事的,你覺得和我說不方便,和你師母說也一樣的。”誰知換了可心更冷硬的一句:“先生不必多說了!我不嫁!先生和師母把我當女兒看待,我心裡頭知道感激。不過,我看待自己,不敢有僭越,只把自己當小丫鬟罷了。我寧願服侍先生一家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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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祥才請了一天假,第二日大早,縣衙裡的餘慶豐一路小跑過來找他了:“博先生,太爺叫我來找你,昨兒你家裡有事,太爺忍著沒叫你,今兒忍不住了,說博先生無論如何來一下。多謝了!”竟然給英祥做了一揖。
英祥有些過意不去,忙扶住餘慶豐,披上外衫,對裡頭招呼一聲,跟著往外走。餘慶豐早就叫好了一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