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了。”家裡知道的都管那位喊尊爺。
顧昭訕訕的,半天沒吭氣,新仔看他不高興,便低頭笑笑侍奉他套上鞋子,去了外間的羅漢床上,依舊半躺著。
沒多久,付季進了門,看到顧昭很是激動,先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頭口稱恩師,站起來又鞠身再次問了晚輩的安禮。
“呸!你別學他們那份囉嗦!再這樣明兒別來了!”
付季才不理這個茬,他笑笑,也不等旁人搬座位,自己拖了個羅漢凳坐好:“才將我看了兩眼方子,牛黃還是少吃些;過涼了,我以前看過一本白家藥經,裡面有一副鎮心湯,您這病,都是心重起的,珍珠白朮總比牛黃好……”
顧昭點點頭:“可不是,一股子嗆嗆澀味兒。”
“您今年才多大,起那麼重的心思作甚?學生們都在呢,那都是什麼東西,值當您放在心裡,他們也配!”
顧昭笑了下,仰頭靠了靠苦笑著說:“你那裡知道……你也不是外人,說起咱們的事兒了,我倒是在那邊注意了一下,我……二哥家,他家有成機房三十五間,染坊六間,他家大門各房傳報舍人有三十六人,下面給我一張單子,去歲他家主宅下僕口糧月耗六百三十六石七鬥四勺……”
付季看看自己的老師,他雖是寒門出身,卻也知道世家豪奢的地步,比起累世富貴,顧家真的不算什麼,有時候師傅膽子大的這天都能給他折騰出一條縫,如今他一路生病卻是因為顧家造了三十五間機房給家裡製衣服。
顧昭不知道自己的小市民心態被徒弟揣摩了半天,他只是嘮叨著一串數字。
打他顧昭來到這個世界,他自然也是不缺錢的主兒,可也沒有這樣花的,上千人侍奉那幾十個人,至於麼,哎……
“不說了,不說了,你知道我,這一路看得多了,難免也想多了,我路上遇到鄉村一家貧戶,他家搬出一套木器,朱漆桶,朱漆的湯盆,碗也是朱漆的,那碗這麼大……”
顧昭比了比大小:“他家老太太八十多歲了,說是這是爹孃那會給的嫁妝,這套東西嶄新的,就給我用了,說是最值錢的家當,老太太還挺驕傲的,說現在沒這手藝了……我用著吧……也是虧得慌!”
付季難免想的多了,他有些感動,看看錦衣玉食長大的恩師,小半天才含著淚喊了句:“恩師……”
顧昭二傻子一樣應了一聲,說是不說了,還是在哪裡嘮叨:“我可沒想多,你是沒看到呢,他家得寵的小童穿的是青織金,一頓族裡用的席面,雙耳的赤金盃子用了二百六十個,回來入賬的一數,少了九個,我家侄媳婦嘮叨著說,虧了做的時候多做了三十個,回回丟,再丟不配套,一套器就廢了!”
付季憋笑,您侄兒媳婦說什麼你咋知道的呢?
“……那頭吃的什麼,喝的什麼,用的什麼!家裡老哥哥不敢用的,他家都有,北疆就跟他家的一樣,你說我還呆的下去麼,再者……顧老三,顧老五,顧老六家,可都沒去呢!”顧昭仰天苦笑:“算了說了,叫你問的事兒,問清了?”
付季趕緊點點頭:“問清了,問清了,司裡的事兒也捋順了,就等您回來拿主意呢。”
“你說。”
“是,事兒是大前年秋分出的,那會南邊織局曾報過,丟了幾張新式的織機。”
“幾張?”
“五張。”
“詳說。”
“是,新式的經具一張,花織機兩張,絲車一架,素機一張,去歲春分,有鄧州顏氏在甘州立了三十六局,用的是天氣的明兒與花卉的明兒作區分。”他忽然抬起頭用確定的語氣點了點:“……走的是泗水王的路子,仿的是南邊咱們的款兒,布料寬窄經緯花色具是咱家的樣子。”
顧昭愣了一下,抬臉看看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