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榮相熟。他告訴我,當今聖上有意推廣‘義學’,這也算一種文治吧。”
丘元頓時笑道:“這已經不算什麼秘密了。推廣‘義學’雖然還僅在京畿周圍開始試點,沒有通行全國,但依照翰林院那些個‘好為人師’的學究嘚瑟勁兒,這事情早在前來趕考的舉子裡面傳了個遍!我聽說,下一步就是先在揚州、徐州這些江南江北的富庶之地,陸陸續續建立‘義學’。”
黃天聳了聳肩,露出一臉賣關子沒成的遺憾,與理解並存的微妙表情:“四九城裡無秘密啊——”
周穎喝了一口酒,又好奇插嘴道:“義學是什麼?和官學、縣學有何不同?”
“這事兒我知道。”丘元率先道,“當今皇上在燕薊印書館正式運營後,下令提供全國縣學、官學、京師國子監統一課本之外,還在京畿下屬七個縣城創立義學。所謂‘義’,乃指凡滿足入學條件者皆可入讀,束脩一年只收二十文,而且這收繳之錢有著明文規定,用於購買必須的課本教材。至於學堂創辦、運營的成本費則有國家與當地承擔。也就是‘百姓但資其衣物’。從義學出來後,凡是想要一試科舉的,便考入官學、縣學。”
他雙目轉了一圈,看了三人一眼,又回到了桌上,挑了一塊豆腐下筷。
周穎聞言,一雙八字眉挑的高高的,震驚道:“國家承擔?!全國有十六個州,國庫負擔的起嗎?”
黃天聞言露出了微笑,他身旁的方景卻開口了:“此事我到有所耳聞。據說那日朝議時,也有官員如此疑問,當今皇上立刻回答道:四河之地的商人可資建義學而有命名權,但不得干涉學校的正常執行。馬上就有人站出來反對:商人怎可涉足教育。皇上便把剛才那人關於資金的疑問反問他,那位大人鬧了好一個面紅耳赤。”
丘元臉上露出動容之色,周穎則倒吸一口涼氣:“商人!不過——我聽說燕薊印書館也是有商人入股的,倒也不奇怪。但為商者大多吝嗇小氣,會有人願意出錢嗎?而且這錢萬一被貪墨了怎麼辦?”
“若是加上爵位呢?”方景神清氣閒得,一副早知你問有所準備的樣子回答道,“《爵位繼承法》中有規定,有三等爵位不列於候,這輕車都尉雖然無祿,但也是個爵爺……當今皇上規定,凡資滿一校建立之三成的,可享三等輕車都尉稱號,且所經營的商品免稅一年。若資滿三校建立,可享二等輕車都尉稱號,免商稅兩年。三十所則一等,免商稅五年。不僅從此見官不拜,而且還可以享有命名權——京畿七縣的‘祿廣學堂’、‘小山學堂’之類的,還有學校內部樓的命名,你們以為是誰取的?
“至於這管理之道,據說皇上開了個什麼座談會,與十八家在京商人達成了協議,成立一個‘基金會資助體系’之物。在京師中央設立教育基金司,暫歸禮部屬,地方設立州基金,歸總基金屬,不受州府管轄。教育基金成立議事會,實行兩年輪換制,由十二名成員組成,其中三名京官,兩名地方官,三名地方鄉老,兩名商人,一名祭酒,一名勳爵。一切資金流動的明細每季度公佈,加上‘首告無罪’反貪制度制約,貪墨基本被杜絕。”
“這招狠!”周穎嘖嘖讚歎了起來。
“賣官鬻爵!”丘元聞言一撇嘴,“世間汲汲皆為利而來,攘攘皆為名而去。士農工商——這下子商人們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不過,我前日還聽說有士子準備寫義學為題的策論,皇上考慮這般周全,看來我們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黃天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年輕人應該有闖勁,就算言之無理,有所欠缺,好歹思慮本身就是一種提升嘛。”
丘元和周穎聽他這麼一說,不由都吃吃笑了起來,周穎調侃道:“黃兄,我見你也未必比我們長了幾歲,這話怎麼這麼老氣橫秋、一本正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