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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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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黑衣人猶豫著。

“他從未說過,宮中之事我不可知,是也不是?”方靜玄握緊拳頭的指尖發白。

低頭的黑衣人一下子抬起頭來,在方靜玄近似於寒冬的眸子注視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京師確未禁令,宮中之事,屬下也確可知曉。然而屬下敢問,主上真要知曉嗎?”

覘視宮中,實非臣子所當為,此番逾矩,可是大錯。北宮棣將兩儀環給方靜玄,本象徵皇帝極度的信任,然而方靜玄若真這般做,或許這君臣間的信任就打碎了。

方靜玄卻道了一字,微微閤眼:“說。”

“七月二十六日夜,陛下醉酒,宮嬪唐才人買通宮人,服侍其沐浴。次日陛下欲殺之,皇后活之,將其軟禁於冷宮中。不料有孕。唐氏十月封妃,掌中宮印。”

“嘭”的一聲,方靜玄手握拳重重擊打在桌面上。

黑衣人繼續說道:“唐氏,幽州撫遠縣縣令唐宇旺之女,景洪二十二年入宮。景洪二十四年六月受寵,封為才人,後冷落四年,乾寧四年復起,且封妃位。其父在位有貪,曾杖殺人。此為唐宇旺相關其人。”

看著他遞出的紙張,方靜玄的滿腔怒意一下子盡數消散了,他忽然低低笑了起來,笑容說不出的耐人尋味,他道:“他讓你給我的?”

黑衣人一板一眼說道:“廠衛第三十一條準令,有備無患。若主上問起,屬下自有準備。”

“好,他這招借刀殺人果真恰到好處,”方靜玄收起笑意,冷冰冰道,“我自會當他的刀。”方靜玄忽然有些疲憊的坐在位子上,伸出手覆蓋住自己的眼,君不君臣不臣,只覺得無數算計鋪天蓋地而來,刀光劍影裡如履薄冰,竟然容不下半分真心實意。

若是不知緣由,他定會去一紙書信恭喜他“喜獲佳人,得生貴子”,從此戍守北海再不回頭。然而他偏偏知道了,偏就那帝王“身不由己”的妥協,讓他痛恨起了自己的無力,竟使得懷中人物遭人覬覦。方靜玄是怎樣執拗的人,上一世他會生生受了誅十族的暴刑,而這一世,他決意要生世糾纏,北宮棣就再休妄想他會放手……不知北宮棣看他這般痴狂,究竟會是希望他知道,還是寧願他不知。

“我讓他做的,他總做到了。我自也該這般。”方靜玄冷冷淡淡的語調回蕩在書房中,淒寒入骨,窗外濺落的一片雪花,霧濛濛的冬季方才進入,還有極為漫長的寒冷要人度過。

視線緩緩掃視過那張紙之上較新的半疊信件,方靜玄露出極淡極淡的笑意,近似於陽春融雪那剎那的溫度般。不論上元燈會的相約,亦或是那次來信,北宮棣從來都是把選擇權放在了他手上。他方靜玄不痴不傻,那般至傲至尊的九五緣何會生出了相離的念想,放任被動,只這些心緒太過曲折藏匿在冰刀霜劍之間,層層疊疊,虛假迷幻……

北宮棣以為若他辨不清晰,便可相忘江湖,以為若他甘守己道,便不願沾絲毫汙濁。然而,這決議本是方靜玄早在苟活的那一剎那便做下了,也再未悔過。

方靜玄回給北宮棣的信上更短,只五個字——上邪,方靜玄。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方靜玄素來不齒情愛蜜語,方靜玄素來迂闊剛正,方靜玄素來家國天下,方靜玄也素來不會相思。只是平時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只平生淡漠無情,才知情之一字,爭教人生死相許。

他是不會許下生死的,北宮棣也不會,因著這世上永遠有著比彼此更重要的責任桓於心間,於他是一載帝王,於他是一介權相。然則既然後世人提起方靜玄,必然想到北宮棣,他也要讓後世人提起北宮棣,必想到方靜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