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突然有一盆水從門裡頭瓢潑而降,非常有準頭地朝著段朗月的腦袋上澆了上去!
駱小遠抬頭一看,這門裡邊正站著一身著布裙,滿發蒼蒼,目光凌厲的老婦人,而老婦的手中正捧著一碩大的銅盆。很顯然,方才那盆子水就是裝在這銅盆子裡頭的。
完蛋,居然被當場抓包,看來這做賊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段朗月被劈頭蓋臉地澆了一身水,渾身溼透,連手中的扇子也黏得展不開了。他怔了怔,似乎也沒料到怎麼會突然有水從天而降,但不過眨眼他便又緩過神,向後退開兩步,恭恭敬敬地作了個偮,笑道:“婆婆。”
那老婦人面無表情,冷冷道:“我說今兒個怎麼有烏鴉在外頭直叫喚呢,原來是有小賊要來我這。怎麼,瞧著午後這會兒我必定不在家,就想不問自取?幸而我今日提早回來,不然還逮不著你。”
“還不是婆婆這酒釀得好,饞得我每日每夜的想。可婆婆偏生又小氣的很,每年就只給了我那一小碗便再也不肯給了,我唯有出此下策。”
老婦冷哼:“一小碗?你已經喝了我足足十壇!一年一罈,別想多飲。”她想了想,又說,“誰準你叫我婆婆的?我叫無情。”
“無情這名字哪有婆婆叫起來親切。”段朗月笑得很無賴。
“給我滾出忘憂林。”老婦面無表情,一個“滾”字說來竟有些凌厲之勢。
段朗月伸出一根手指頭:“婆婆,這次用不著十壇,一罈足矣,你別這麼小氣。”
“我都說我叫無情了!”
“無情婆婆。”
“不要加婆婆兩字!”駱小遠隱約可見那老婦額頭上冒起的青筋。
“你們……”駱小遠實在是忍不住了,“你們認識啊?”
老婦扭頭:“不認識。”
段朗月點頭:“認識。”
駱小遠有些頭疼,她走過去拉他的衣角,輕輕扯了扯:“人家不肯給就算了,你若沒錢喝酒,我請你去醉仙樓喝,童大哥說那裡的酒才是真正的好酒。”
他看了看她,笑得溫柔:“沒有誰的酒比婆婆釀得更好的了。”
老婦似乎這才看見了突然冒出來的駱小遠,一雙厲眼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番,才扯了扯嘴角:“她是誰?”
這話顯然是問段朗月的。他眼波一轉,把駱小遠推向前:“她是我的心上人。”
老婦冷笑,嘲諷道:“你有心嗎?”
他滿帶笑意的臉僵了僵,拉過駱小遠的手,緊緊攥在手心:“有情就行了,總好過無情吧。”
手被瞬間包裹住,駱小遠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撲通一跳,像是有一顆很小很小的石頭突然毫無預警地砸了進來,直直地沉了下去。
老婦面沉如水,沒有再說話。段朗月又笑了起來,豎起一根手指:“一罈。”
“沒有了,都喝光了,你若要別的酒可以自己去屋後取。”老婦作勢要回屋。
段朗月突然朗聲道:“這酒有三十壇,你喝了七罈,若再加上我喝掉的十壇,應還剩十三壇,怎會沒有了?”
婆婆突然剎住腳步,急急轉身,一雙眼睛既凌厲又詫異:“你怎知道?”
他歪了歪腦袋,眯起眼想了半晌,笑意歉然:“不記得了。”
“臭小子,別裝糊塗,你若肯說,我贈你兩壇。”
他皺了皺眉,又看了看一旁也正看著他的駱小遠,撥出一口氣才說道:“五十年前你用百種花蜜釀了三十壇的酒,此酒甘洌清甜,入口淡香繞舌,是你用來做出嫁時宴請賓客的酒。”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著是否該繼續說下去,老婦面無表情,淡淡道:“繼續說。”
“可你的心上人走了,你等了他七年,每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