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跟一個成年人,尤其是經歷了政變的血雨腥風的成年人,是完全沒有比較的可能性的。
對伊稚斜。不能用對付駱郢那一套。
因為他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基本已經固定,想要更改,除非在他眼前出現一個三千年未有之大變革。逼著他不得不去改變、適應。
更何況,劉徹時間有限,不可能在伊稚斜出使的這段時間裡就將他改造成自己的狗腿子。
若是劉徹能做到。
那就只能證明兩個問題。
第一。劉徹是尤里,能用精神洗腦他人。
第二。伊稚斜在學勾踐。
所以,劉徹只能用另外一招來對付伊稚斜。
這一招就是……
劉徹看著伊稚斜。拍拍手,問道:“朕聽說,右谷蠡王的生父乃是貴國前任右賢王?”
這話一出,立刻整個大殿的氣氛都凝結了起來。
右賢王,這三個字,在漢室就等於有人在人群裡放了個嘲諷,頓時,無數的視線和眼光都集中到了伊稚斜身上。
作為過去二三十年,主要負責策劃和實施入侵漢室的匈奴統帥,那個已經掛掉的右賢王,堪稱漢室所有階級痛恨和敵視的物件。
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能食其肉,抽其骨,拔其皮,取其首級,以祭祀自己亡故在其手下的先人。
伊稚斜的神色,也露出一些慌張,他從東胡王盧它之那裡,自然聽說過自己父親在漢朝內部的仇恨度,究竟有多高。
本來,他以為,漢朝人未必會清楚這些。
但,現在看來,盧它之那個傢伙不但毫無顧忌的向他出賣了大量漢朝的情報,他更是毫無顧忌,沒有半分羞恥的將匈奴的情報也整個賣給了漢朝!
“混蛋!”伊稚斜在心裡惡狠狠的罵了一聲。
此刻,他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一旦坐實,那他就基本沒可能在漢朝君臣面前有什麼好印象了。
到時候,君臣的狗腿子稍稍用點力氣,恐怕漢朝的這個年輕的皇帝,就會迫不及待的取他首級,來誇耀武功。
但,他無法否認,甚至不能否認自己的身份。
匈奴人,對宗種的重視,超越一切。
否認生父,等於否認自己的血統,這等於自殺!
伊稚斜愣了一會,然後點點頭,正色的看著滿殿漢臣,中氣十足的道:“皇帝訊息真是靈通,外臣,確實是大匈奴故右賢王之子!”
此刻,伊稚斜已然無所畏懼。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只是……
漢朝的皇帝啊,你殺了我,正好是順了軍臣的意願,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劉徹露出一個迷之微笑,拍拍手掌問道:“這樣啊……朕聽說,右谷蠡王之父,乃是貴國單于所殺,右谷蠡王為何依然甘願稱臣呢?”
這種**裸的挑撥離間手段,看似愚蠢,但實際上,卻是所有挑撥離間手段中,效果最好,收益最多的。
譬如,當年英國人慫恿霓虹去剛毛子,暗地裡指使高盧雞去跟漢斯在突尼西亞的問題上掰手腕,都非常成功。
當然,這並非是劉徹的目的。
這只是一個伏筆,意在告訴伊稚斜,同時給軍臣遞話:啊呀,你們叔侄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瓜子板凳已就位,坐等看戲。
而伊稚斜跟軍臣,卻不得不在這個問題上面攤牌,他們甚至沒辦法繼續裝聾作啞下去了。
同時,釋放一個煙霧彈給軍臣。
軍臣,你敢打賭,朕跟伊稚斜沒有私底下的協議嗎?
你敢打賭,朕沒有跟伊稚斜達成共同的聯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