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葛公司設在昆明的花卉基地由程衝一手設計主導,出於對程衝的信任,上林看過規劃書,簽了名,都沒來得及實地考察。當然,就算實地考察過,她也猜不出會落到今日的下場,但有了秋上林把關,總比程衝孤注一擲,將所有賭注壓在同一地方強。
她手筆雖大,但小心謹慎慣了,從不將所有雞蛋放在同一籃子裡。
看看佔了三個山頭,林立的溫室、連綿不絕的花田,以及豪奢的主體建築,上林嘆了口氣。
“你大意了。”
程衝愧疚。
上林再嘆口氣:“年少不輕狂,妄為少年人。”她說這句話時,表情滄桑語重心長,倒彷彿自己已經活了七八十年。
是啊,九重葛越來越壯大,年產值幾乎能與摩卡貓貓媲美,同行業沒有哪家企業能和九重葛比肩,難怪程沖和一眾領導階層得意忘形。
他喃喃:“我特意找了風投專家評估,也對市場做過詳細的調查比較……”所有資料都顯示基地只賺不賠,誰能料到許蜜橫插一手?
大捆大捆的玫瑰被隨意丟棄于田間地頭,彷彿爛了的白菜蘿蔔,花費科研人員無數心血,花農精心伺候,最終落得如此下場,不知它們會否在暗夜中飲泣。
程衝的目光順著她投在被丟棄的玫瑰上,解釋說:“五號玫瑰專供日本市場,自從出口渠道被卡斷,我們也盡力往國內和歐美的市場推銷,但市場份額有限,賣了五號,其他花種就得滯銷,總不能丟帥保車。”
前行幾步,抽出一支,似乎出田不久,花瓣上仍沾有清晨露珠,嬌嫩的花邊經不起擠壓,已有些暈化枯萎。
“國內市場吃不下?”
程衝苦笑:“聯絡了幾家大花商,他們也想趁火打劫,把價格壓得極低,再賠上運輸費,還不如放著。”
上林沉默。放眼望去。
“五號玫瑰還有多少沒采摘?”
程衝嘴唇發青,臉色灰白,張開手臂劃了一個大圈:“這片花田,全是五號玫瑰。種植早的,現在開始出產,還有些種植比較晚,尚在培育期。”
花田裡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
無論如何都賣不掉,為節省點開支,他下令五號玫瑰停工,照顧的花農也都暫時停工,可憐的玫瑰得不到精心照料,雜草瘋長。
他劃的這個圈有夠大,大到一眼望不見頭。
上林臉色凝重,繞著附近的花田轉了一圈,吩咐下去:“把停工的花農都找回來,精心伺候五號。”
跟來的一名職員質疑:“可是銷售……”
上林擺也不擺他:“玫瑰丟在田間地頭也不是個事兒,把它們運回加工廠,有成器的製成乾花,再挑挑揀揀,聯絡果醬工廠,送給他們製作玫瑰醬。”
程衝身邊的秘書一一記錄,敬畏的不放過上林每句話。
在他們心中,秋上林雖然不經常出現於公司,但每回遇到大事情,涉及到公司今後的決策走向,她總能正確把握,引導九重葛走向更高的臺階。
“花茶市場擴充套件的怎麼樣?”她掃視著一片片花田,隨口問。
程衝尷尬,職員獻殷勤:“我們這兩年著力於基地和出口拓展,還沒來得及……”
上林勃然大怒,緊盯程衝:“我說過的吧?國內的花茶市場一定要擴充套件,不能全指望國外市場!”
程衝羞愧,低頭。
她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那名職員,冷笑:“別告訴我,你們連加工裝置都沒買!”
職員忙說:“買了買了,早就買了。”
“買了,放著。等機器生鏽,再賣了。廢鐵價格這幾年上漲了幾成?”她譏誚的問。
壯志雄心,好高騖遠,這些都能原諒。畢竟程沖和九重葛都還年輕,有衝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