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壓根兒沒注意到金婆子眼中閃爍著陰沉的暗影。
“她……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來探望她,看她過得好不好。”
“小夥子,我瞧你……還沒娶妻吧?”
年迴點頭。
“是的。金大娘,請問她——”
金婆子上下看著年迥,見多識廣的她由他一身不差的衣著,以及剛才布販那恭敬的姿態來猜,知曉這年輕人應是個小商賈。送給她的禮也頗為貴重,是挺有些家底的人。
一個未婚男人千里迢迢來找一個女人,不會有第二個理由——“哎唷,你是來提親的啊?”
冷不防的紅潮炸上年迴黝黑的臉。他吶吶道:“呃……不……不是……我……”
金婆子當下肯定了,再度哎唷一聲嘆息道:“可惜啊可惜,你沒指望啦。一個二十歲的女人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嫁呢?你也真是糊塗了。”
“什麼?!”熱呼呼的一顆心尚未狂喜夠,便被一股子潑來的寒冰凍成死寂。他震驚的抓住金婆子:“她——她嫁人了?”
是想過她應該嫁人的,但當這事被證實時,卻是百般不能接受。嫁人了……嫁人了……她嫁人了……金婆子吃痛,呼叫道:“對啊,嫁人了,而且還搬走了。”哼!她才不讓元初虹嫁到相貌堂堂的丈夫,那丫頭最好一輩子孤寡。呸!敢搶她牙婆子生意,就讓她當個老姑婆。
年迴急問:“搬去哪兒了?有說嗎?”縱使知道她已婚,他還是要見她一面,親眼見上一面來讓自己……死心。
哪兒呢?胡亂編個最遠的——“好像是……好像是南方,不知是福州還是蘇川。她的家人全去了去了。”用力掙脫鉗制,金丫婆閃到一邊喘氣。
“是嗎?南方……”那他就往南方找!
步履有些不穩,像是累積好幾個月的勞累全在這一刻湧上,教他撐不住,搖搖晃地。
恍惚地上了馬,承載著無止境的疲倦,視而不見的任馬兒走著。只想到,明天回西平縣,再來呢?哦……再來是將一家子人帶到蘇州居住,就像他原本計化劃的……然後……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到福州找人……金牙婆甩著發疼的雙手,目送他遠去,揚著得逞的笑,咕噥道:“隨便娶一個都比那死丫頭好。你以後會感激我的,小夥子。”
奇怪,最近這“金牛雙驕”是怎地?每見一次她,都搗嘴笑得好不曖昧……難成是生意被搶走太多,氣怒攻心之後,傻掉了?
元初虹做人一向很有良心,那金牙婆、牛牙婆在開平的城北、城西開業三十,老招牌老字號,她也無意在她們的地盤做惡性競爭,所以她一直把重心放在城南、城東這一帶。舉凡有人央求她代為找差事的,她全在這兩個地方的富戶下工夫。
怎知她合理的收費讓窮人們直呼便宜,硬生生比其他牙婆低廉了五成,然後一傳十,十傳百,想找工作的人全住她這邊湧來。
找工的人多,缺工的人家卻有限。她腦筋轉得快,先將那些欲找工的人加以訓練,比如說想在客棧跑堂的要先學會招呼口令,想進織坊織布的人就由弟妹指點一些精細的手法;更別說要進官宅工作了。元初虹牢記著都司夫人當初的怒顏,絕不會介紹粗心大意的傭人前去工作。
就這樣,逐漸的,她介紹出去的人都得到一致的讚賞。夫人們互相比較,口耳相傳,不過半年時間,現在大戶人家缺工的,一律要元初虹引介合適的人進來。
她的風光得意,當然就使得其他人灰頭土臉。尤以在地方橫行多年,牙婆、媒婆工作一手包的“金牛雙驕”(她偷偷取的)對她更是氣得牙癢癢。
元初虹什麼工作都能代為找人,就是不幫人買妾。對於這種差事,就禮讓給金牛雙驕去做了。老實說,這種工作賞銀非常多,但她一點兒也不想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