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殿連眼都懶得睜開。
“你還不讓特護幫忙,你知道你現在什麼樣子麼?髒壞了,可臭了。一點也不像公子哥了。連蘇然都比你長得好。”
尤殿終於是忍不住了,咬緊了唇,撐大了眼瞪她。
“不願意我拿蘇然比較你?”田籮繼續笑:“不然我讓護士弄個鏡子來給你照照?”忽然像想起了什麼,從包裡真的摸出了一面小小的化妝鏡,舉著在尤殿面前晃盪:“你自己看看唄,不騙你。連我都快要認不出你來了,就算我是佳佳,我也得變心。”
尤殿橫了她一眼,當真認真的盯著小鏡子看。眉頭皺得更深。
田籮輕輕地撥他有些凌亂的頭髮,說話的聲音柔柔的:“尤殿,你這樣的驕傲,又怎麼肯讓那些個陌生得幾乎冰冷的人,輕易地接近你?”小小聲的嘆:“尤殿,讓我照顧你吧。就算是保姆,就算你不樂意,在你好起來以前,讓我照顧你吧,好麼?”
尤殿用力地吸氣,胸膛上下起伏了好一會,最終沒能憋出一句話來,只是預設一般地,放鬆了身體的排斥。
田籮試探著按了床頭的叫人燈,不一會就有護士進來,田籮示意她們給換藥,護士猶豫了好一會,像是對於尤殿之前的掙扎有所顧忌一般,半晌才開始動作。
沾著酒精的棉花碰到身上的傷口,讓尤殿微微有些抗拒。田籮握著他的手,輕聲安慰著,手術留下的大傷都裹了厚厚的紗布,田籮儘量避免碰到,輕手輕腳地給他簡單地擦了身子。尤殿至始至終連呻吟都沒有,只是沉默地任由她擺佈著,也許是折騰得累了,田籮一坐到他床頭邊上給他講故事,他就很快睡了過去。
直到田籮確定他睡熟了,才從房間裡出來。林秘書早已經在走道上等她,見著她分外的客氣:“田小姐,謝謝您。”
田籮點點頭。
林秘書又說:“田小姐,如果您不介意,希望這段時間,您能多擔待些。領導也知道那位性子倔,這事又不能張揚,您多辛苦些,領導是看在眼裡的,前陣子莫參贊調動的事,只要您願意,其實許多崗位都挺適合,升職的機會也多。”
田籮怔怔的,有種任人魚肉的感覺油然而生。心底裡翻湧而出的反感,幾乎讓她無法剋制自己。
早該習慣了的,從小到大,這個圈子,不就是如此麼。來來去去這麼些年,為何到了現在才來覺得丟了自尊。
最終仍是沒有忍住,很認真地看著林秘書:“林秘書,請您轉告尤伯伯,莫參贊有他自己的路子要走,謝謝他的好意。從今以後,我不會再來這兒了,如果他真在乎尤殿,請他親自來照顧,我只是一個外人,對於照顧,無能為力,更說不上擔待。我今天來,就算是給尤家的最後一次交代,往後,尤殿的事,恕我無能。”
說得乾脆而決絕。
多少有賭氣的成分,幼稚得不像田籮。
剛剛才說服了尤殿配合治療,剛剛才下定了決心好好當他的保姆,卻受不了這樣□裸的物慾,用莫小白來交換的物慾。
她田籮的弱點一向很多,隨便挑一個,她都是反抗不得的,偏偏,為何要挑了莫小白?
病房裡,尤殿依然睡得沉穩。
病房外,林秘書卻一臉的詫異。
“田小姐,您別誤會……”林秘書對於田籮突如其來的絕決仍想解釋,卻被田籮打斷了。施施然掏出車鑰匙,說得輕巧:“林秘書,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這事既然如此保密,我想我還是不適合常來。”
臨走,深深地看了一眼沉睡的病號。
尤殿,甚至連動都還困難,心裡酸酸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原本,就算是保姆,她也希望,呆在這樣的他身邊,看著他重新健康起來的。
林秘書再沒叫住她。一切就像恢復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