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的回憶所在,再加之母親連受打擊,精氣神已是極為低落,於此時命母親移居別處,恐怕會加深對母親的傷害。
思及此,項庭真便堅定了主意,站定在原處一動未動,冷聲道:“據我所知,長春院在我娘二十年前進門之初,曾經過修葺,這修葺的用度全數由我孃的嫁妝支出,並不曾動用公里的庫銀,所以當年老爺說過,長春院只屬我娘一人所有。今日又何來讓我娘移居別處之說?”
白福家的面上不由泛起一絲為難:“三姑娘,奴才等此番前來,乃是得了老爺之命,姑娘若是別有分說,恐怕還是得問準老爺方妥。”
項庭真沉一沉氣,道:“我現下便前去尋爹爹說個明白,他一定不會讓太太移居別處的,你們只管在外頭候著,誰都不許驚擾太太!”
白福家的皺一皺眉,道:“奴才等人原只是聽命行事,老爺只吩咐咱們接了沈氏到存芳閣,並沒有二話,姑娘有再大的主意,恐怕亦是繞不過老爺去。此番倘若事有耽擱,老爺怪罪下來,咱們可是萬萬承擔不起。眼下正值風口浪尖之時,姑娘還是莫要旁生事端為上。”
項庭真眼看她言行全不似往日的恭順,已然明白這些個下人們最曉得跟紅頂白,可又心知對方所言是實情,心頭縱有萬千怒意,亦只得先行壓下,才想說話,身後的項雲楊便靜靜開口道:“太太已經歇下,任憑是誰,都不能前去打擾她。”
白福家的看了一眼項雲楊,眼前這位正正經經的嫡出二爺,卻從來不曾端起主子架子教訓下人,也是因著素來不甚受寵的緣故,當下也沒有放在眼裡,只朝身後的媳婦們一揚手,直刺刺便往院子裡走去。沒想項雲楊竟高聲喝令道:“通通給我站住!”
在場諸人均被這一聲給驚住了,好幾個膽子小的媳婦都嚇得往後躲了躲。白福家的也怔住了,片刻方鼓起勇氣道:“二爺,老爺之命不可違……”
“這兒是太太的長春院,是太太的地方,自然由太太作主!”項雲楊面沉如水,提高了聲浪,“是走是留,與旁人無關,全憑太太自己作主,沒有人可以過問!”他一手指向正欲開口駁斥的白福家的,“你更是不配。你只管回了老爺,這些話都是二爺所說,他若要問罪,衝我一人來便是。”
白福家的知是不能與項雲楊正面衝突,一時無法,只得訕訕地領了一眾媳婦們離開了長春院。
項庭真未及與兄長多言,正想前往頤明院去尋見父親,項雲楊便道:“求他無用。”
項庭真心頭一酸,道:“除此,別無他法。”聊勝於無,總強於束手無策,任人擺佈。
來到頤明院中,項景天的近侍範禮便把她攔在了廊下,好言相勸:“老爺尚氣在心頭,誰也不見,三姑娘暫且回去,改日再來罷。”
項庭真左顧右盼,一眼瞥見內屋窗內莊氏的身影,心下不覺泛起幾分悲憤,道:“我且在這兒等著,爹爹不會不見我。”
這一等,便是好幾個時辰。
夜沉更深,涼雨紛紛。
她孤身立於院落之中,雨水一開始淅淅瀝瀝的,漸次越發滂沱密集起來,灑得她遍身溼泠泠,如是瓢潑秋雨中的一抹不起眼的零落敗花。
範禮幾次來勸,她均是不理不睬,只一手抓緊臂上那遍溼的衣袖,似是藉此給自己多一點堅持下去的力量。
她透過滿是水珠的眼簾,直勾勾地盯著父親所在的廂房,強忍著身上徹骨的冷寒之意,顫聲道:“我只求爹爹聽我一言,只聽我一言,求爹爹收回成命,莫要捨棄我娘……”
然而那房門始終緊閉,從她到來,直至此刻,已有四個時辰了,父親始終閉門不出。
冷硬了心腸,終是斷盡了夫妻情分。
她雙腳虛軟地跪倒在雨中,臉上水溼狼籍,雨淚夾雜,似是她眼前那晦暗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