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村想了想,說:“沒關係,我不信這些。”
這一天,藍村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有點喝醉了。
大家正喝得高興,突然發現藍村消失了。四處尋找,終於在桌子下發現了他——桌子下散落著滿地的瓜子和瓜子皮,他正撅著屁股,專心致志地挑瓜子皮吃。
酒席散後,幾個朋友要送他回家,他逞強,堅決不用,最後就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回家了。
他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夜。
電梯停了,他只好爬樓。
樓道里的燈都壞了,漆黑一片。
當他爬到第七層的時候,突然聽見空蕩蕩的樓梯上傳來一個人孤單的腳步聲,很輕,像貓一樣,越來越近,聽得出來,那個人正朝下走。
藍村停下來,一邊靠在樓梯扶手上喘息,一邊聽動靜。
這深更半夜,樓道里又這麼暗,換了誰聽見另一個人的腳步聲都會感到發怵。
那個人終於慢慢走下來。
兩個人擦肩而過時,藍村隱約看出對方是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太太,她的臉似乎很白。
他多疑地回過頭,只看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
藍村的家在外省,在這個城市,他孤身一人。
這套房子位於市中心。每次藍村從窗子望出去,都感到頭昏目眩。
朝上看,雲朵依然高遠。
朝下看,人像布娃娃一樣走來走去。
朝遠看,是高高矮矮的房頂。
朝近看,是易碎的玻璃。
大家都在忙碌,而每個人都不知道其他人為什麼忙碌。假如這個世界還有十二小時就毀滅了,那麼,這奔忙的景象就顯得極其荒唐和滑稽……
這種感嘆古往今來無數人都發過,都有唾沫味了,沒什麼了不得,只要站得高一點,誰都能想到。
今夜,藍村不想朝外看,他擔心自己頭重腳輕,不留神掉下去。他把窗簾拉嚴,想脫衣服睡了。
他喝醉之後不饒舌,不鬧事,不哭不笑不唱歌,就是愛睡覺。而且每次醉酒之後都做美夢。
有一次,藍村夢見在海 岸沙灘上,他看見一個絕色女子,她面板黝黑,具有典型的東南亞風情,穿著豔麗的三點式,大眼睛一閃一閃勾人魂……這個夢與本故事無關,不講它了。
藍村關了燈,脫毛衣。
他真是喝多了,脫毛衣的時候,幾次都脫不下來。
這是怎麼了?他在心裡暗暗問自己。
毛衣朝上翻,矇住了藍村的腦袋,他什麼都看不見了。他的耳朵也被擋住,那種和毛衣相互摩擦的雜亂聲音,堵滿了他的耳朵,致使他的聽覺嚴重被幹擾。
他的內衣被毛衣帶了起來,露出了肚子。
就在這時,藍村突然感到有隻手碰了他肋骨一下,碰得很輕,迅速地縮了回去。
藍村嚇得哆嗦了一下。
他猛地把毛衣拉下來,麻利地開啟燈,敏銳地四處看了看,臥室裡只有他一個人埃這套房子裡只有他一個人埃
他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所有動作都停止了,包括眼珠都一動不動,他一邊靜靜地聽,一邊急速地在思考——
是誰?
是誰摸了我一下?
是誰摸了我一下?
藍村多希望是有人在跟他開玩笑啊!
可是,四周根本沒有人,不可能有人。此時,樓裡的人都睡了。而且,他進門之後就把門鎖上了,誰都進不來。
藍村卻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有人摸了他一下,他甚至都感覺到了那隻手略微粗糙的指紋,而且有點涼。
他想欺騙自己,說那是幻覺,可是這種欺騙太勉強。
他慢慢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