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將鞋放回原處,繼續往太平洋SOGO超市踅步而去。
她在歐洲城隍式的平面童話鍾前,等著整點飛出的報時鳥,累計著歡樂夢幻板上由不同顏色拼湊的幾合圖形,目光則從比塞塔流轉到巴黎鐵塔、荷蘭風車、歐風教堂與希臘神殿,最後停在大鐘樓的圖樣時,鐘聲“噹噹”響起,兩扇雀門忽地啪啊往外翻,鳥兒一刻不能等地彈飛出來,咕咕地對著圍觀群眾現“啾”了一段,數秒過,又倉促地縮回大鐘裡,來個閉門謝客。
高潮退靜,人就算不願意走,也還是不得不挪散開,各自去做各的事。
于敏容隨之轉進百貨公司,她此行的本意是下B2生鮮超市買菜的,不知怎地,她腳跟隨念轉了方向,往正廳走去,搭扶手梯,一路拐上了五樓。
她捨棄仕女睡衣,往反方向的嬰童館走去,臉帶笑意地看著滿樓讓母親追著跑的小淘氣在衣與衣之間穿梭玩起躲貓貓,她偶爾得閃身免得跟小孩互撞,並且不忘拉長耳尖,聽著一旁的小學生興奮且理直氣壯地挑戰家裡的大人是否願意買某玩具的對話。
她逛了一圈兒童用品櫃,但老問題又來了,只能看,卻拿不下主意,彷佛男孩與女孩在她心中爭著一個獨一無二的位置。
她從櫃檯裡取出一件漂亮的粉嫩小洋裝,泡泡袖上還有一粒草莓點綴著,一股母性頓時溢湧,心底甜暖,滿心期盼著肚裡的小寶貝是女孩。
她意興高昂地將洋裝半懸在空中,任想象力天馬行空地疼著眼前這件惹人愛憐的衣裳,從未料及會有那麼一對熟悉的眼眸,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視野,隔著小衣架的弧勾,目不轉睛地漾著笑意,瞅眼嚇人。
于敏容摸著欲躍而出的心房,好興致被來人驅走了一半,快速放低娃娃裝,心上狂亂地跳著,臉頰飛地躁紅起來。
她努力不讓起了微波的心情洩底,以一種矜持,略帶些不起勁的聲音說一。“真巧,你也上這裡逛街。”
相較之下,邢穀風的表現就大方多了。“可不是,我在一旁有一陣子了,本想打招呼的,但見你專心地挑著衣服,就沒出聲喊你名字。對了,你寄回的協議書我今早收到了,謝謝。”
邢穀風一派有禮地說完話,目光有意無意地遊移到她手上拎著的娃娃裝,臉上浮現的燦爛笑容幾乎蔓延到頰邊,他那兩排白牙閃閃綻露,潔亮得有夠資格去賣牙膏,當真是得意得過頭了。
于敏容不用他明講,也知道他是為了哪樁事而樂,她不願誤導他,於是開口澄清,“我不曉得自己肚裡的寶寶是男是女,所以請別高興得太早,以免期望落空。”
邢穀風聳了肩,不在乎地說:“我的期望是你與孩子能平安健康就好,至於其它的,都算是次要的。”
于敏容聽他把話說得漂亮,快速地尋了他的眼,想探問他的心,是否也跟他標緻的嘴臉一樣擅長打動人。
他似乎猜出她的動機,嘴一撇,苦笑問她,“你不信我嗎?”
于敏容也不跟他客氣,直言承認道:“有一點兒想信你,但腦子又警告我,別把你這種半路任人勾引的男人的話當真。”
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誠意被她質疑,反而自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年頭沒包公讓我這種男人上衙門喊冤枉,倒不如我自購一臺測謊機送你,以表自清好了。”
他明著訴苦,實際卻是挖苦她的神經質。
于敏容也覺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臉不自覺地紅了,她將娃娃裝放回原架,隨即歉然地說:“對不起,我還有事要辦,得先走了。”
說著旋身就往電扶梯的方向跨步而去。
他似乎還有話要說。“等等……”
她卻沒有再理會他,一副有鬼在後緊追似的自他身邊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