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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古人完全不同。草原的民族一旦入關,就會被腐蝕被消融,不是放鬆心智到頭來被趕出來,就是被同化不見了。

也許是年輕人固有的叛逆,噶爾丹死後,阿格策望日朗嚮往起關內的世界。他對自己說清國並不像噶爾丹說的那麼不堪一擊,他們是最強大的敵人,他應該去看看敵人是什麼樣子。先幾次悄悄跑進嘉峪關,學會漢話後,又跑到中原和江南遊歷了一番。還娶了個實際上是漢人的妻子。

他在關內看到的情景毫不樂觀。滿人再次入關,吸取了祖先和其他遊牧民族的教訓,大量採用漢人,平三藩定臺灣後,把個江山統治得鐵桶一般。有所不滿的漢人大多是讀書人,只能動動嘴動動筆,成不了氣候。不同於準噶爾三面環敵,清國東面南面除了海就是幾個小國,沒有威脅,漠南蒙古早已歸附。原本漠北喀爾喀部雖然接受清朝皇帝所賜扎薩克,並有九白之貢,卻並不臣屬於清國。噶爾丹東進,反倒迫使喀爾喀歸附了清國。

康熙皇帝精明幹練,極有魄力。被虜後封為一等侍衛的色卜騰巴爾珠爾一直住在北京,對這一點深有體會,很清楚愛新覺羅氏控制蒙古各部的手段,直接地告訴他,康熙活著時,準噶爾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只有等到清國衰弱了,發生大的內亂,蒙古才有可能統一。

西藏一直是準噶爾的朋友,即使拉藏汗當權,也是想與準噶爾聯姻,而不是發難。他一直擔心準噶爾遠征西藏會給清國提供絕好的進兵藉口。畢竟七千人對於泱泱大國的軍隊不算什麼,就是七十萬,康熙也派得出來。如今,青海諸臺吉已經被康熙皇帝分化瓦解。如果西藏也歸附了清國,準噶爾從此四面受敵。

準噶爾的生存和繁榮是最重要的,不能立足,何談理想?可他希望與清國和平友好的願望得不到父汗和叔叔的理解。他們把結果當作了原因,認為他被楚言迷惑,失去了勇氣,忘記了榮譽。

其實,楚言從不主動和他談論政事,雖然她對很多事的看法都有獨到之處。原來,她早就知道結果,不過不想幹擾他吧?

任他殫精竭慮,磨破嘴皮,換來的不過自己名聲掃地,準噶爾還是滑向既定的命運。

一個身材頎長的少年一身狼藉地跑進院子,打斷了阿格策望日朗的靜思。

看見父親,少年腳下微微一頓,掉頭就要往自己屋子去。

阿格策望日朗在心裡嘆了口氣,高聲喚道:“哈爾濟朗,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哈爾濟朗心不甘情不願地站到父親跟前。

“打架了?”

“沒。”

阿格策望日朗上下掃描一遍,突然伸手往他的肩膀抓去。哈爾濟朗疼得大叫。

“這是怎麼回事?”

“被石頭砸的。”

居然有人拿石頭砸他兒子!真把他當面人了?阿格策望日朗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誰幹的?”

“羅卜藏索諾。”

索多爾扎布生出來的好兒子,以大欺小,拿石頭砸侄兒,有能耐!阿格策望日朗磨著牙暗想怎麼給那母子一個教訓。

哈爾濟朗偷眼看著父親,吞吞吐吐地說:“他也沒佔到便宜。現在的樣子比我還難看。”

阿格策望日朗皺著眉,盯著他身上的黃黃綠綠灰灰黑黑,抽了抽鼻子:“怎麼弄了這麼一身?真臭!”

哈爾濟朗滿不在乎地看看身上:“雞蛋,瓜菜,雞屎,羊糞,誰知道集市上還有什麼。”

“你這個樣,要讓你母親看見,會怎麼說?”

“媽媽被你們關在賽里木湖,看不見。”

父親瞪著兒子,兒子瞪著父親。好半天,阿格策望日朗先敗下陣:“臭死了!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以後從外面回來,收拾乾淨了才許進這個院子。你母親最愛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