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份矇矇矓矓的情實在沒有把握。
而且,對寶玉這個人黛玉也拿不準:每個美麗的女子在他的眸中都是水一般清靈,自己,就算是比較特殊的那一個,可這份特殊又能保持到幾時呢?
神思恍惚間忽聽身後腳步響起,黛玉便下意識回眸:茫茫雪地間,那被寒梅掩映的身影如此熟悉。
賈敏之敏(一)
“鄒姨娘?”看清來人,黛玉眼眸漾出湛湛如水波的光華:“竟是你?”
“何必這麼驚訝?”梅樹間走出一身紅衣的鄒氏,她的衣衫顏色像極了枝頭新綻的清梅,只是比梅更分外灼目些:“難道姑娘特特到此處,不是來尋我?”
黛玉一時被問住:女兒家的心事就這樣被道破,是該承認還是否認?
“想問什麼,姑娘只管開口。”鄒姨娘緩緩走至黛玉面前,盯了黛玉片刻又將目光掠向黛玉身後:“還有那幾位爺,也請一併出來吧。”
沒料到身後尚有其他人,驚愕間黛玉倉促回頭——距自己幾步外的兩條小徑交叉處,三個少年悄無聲息的靜站在雪地中。
“欽差大人!?”黛玉低低呼了一聲。接著暗思:真是陰魂不散啊。
“大人如何會到這園子中來?”黛玉極力平復自己的心情,話卻充滿嘲諷:“難道真以為我姐姐藏在此間?”
“並不是,那林瑾瑤已被……”,下意識裘良接話,說了一半卻瞥到水溶明星般的雙眸正看著自己,便又將話停住。
對方三人所站位置恰在一棵老梅前,榮公子一身賽雪欺霜的白色輕裘和天地幾乎融成一色,精緻的眉目反將那梅色趁得有些失色。
聞言黛玉心頭猛的一陣狂跳,夢中的情形如在眼前,便沒有細看裘良的神色:“大人已將姐姐‘捉拿歸案’了?”
“沒有……”,此次開口的是水溶。出人意料外那榮欽差沒有了以往的盛氣凌人,眸子綻出一種別有深意的複雜光芒,話語也似低了幾分:“林瑾瑤……,我大約再也見不到她了——我是來找林大人的這位如夫人的。”
如夫人?黛玉聞聽看一眼鄒氏垂下眼瞼:她不過是一個收房的姬妾之流,應該談不上什麼‘夫人’吧!
可想雖想,黛玉卻不會糾正他話語間故犯的錯誤。
裘良站在水溶身旁默默的看著眼前這一切:一個隱瞞真實身份的年輕王爺和一個清麗出塵的少女在吸取了天地精華的梅林間似有意無意的對峙著,讓不明真相的外人看到定會覺得十分希奇吧?
“好年輕的一位欽差!”鄒姨娘一旁打破了這份尷尬:“在我求人將那密信送往督查院時就在等這一天了。”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黛玉猛的抬起頭滿面驚疑:“姨娘,你在說些什麼?什麼信?”
水溶卻長吁一口氣:“這就好,如夫人真是快言快語。”
“姑娘,你也一起聽聽吧。”鄒姨娘笑了一下:“你一直是琅兒真心喜歡的姐姐,也是太太閉目前最掛慮的人,這件事瞞著你太不應該了。”
黛玉聽的如雲裡霧裡,話緊跟上去:“姨娘?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這要從很久以前說起了,”鄒姨娘依舊笑著:“此處不是談話之地,諸位隨我來。”
黛玉看看眾人:“在這裡說有什麼不好?”
“如果被旁人聽了去,只怕對姑娘不好。再說外面天寒地凍的,諸位那麼嬌貴的身子被凍壞不就糟了?”鄒姨娘斜睨黛玉一眼:“姑娘不是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嗎?我今天會將一切都說出來。”
黛玉依舊猶豫。水溶緩緩開口:“如夫人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林姑娘不想聽何必勉強,我今日雖不想聽什麼故事,但既和那封密信有關係,卻是非聽不可!”
黛玉裝作沒有聽到他的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