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入冬季,那條從川蜀入藏的路,已是完全為大雪所覆蓋,走不得了。
所以此行參戰的益州府兵與南詔兵馬都得先行前往長安,再從關中分批送回蜀中,從而減少些返程的傷亡。
來時,是路上留下了那些士卒屍體的艱難翻越,卻還不能保證能否做到擊潰吐蕃的進攻,當真做到力挽狂瀾,與她同行的其餘士卒心中也是沒有底氣的。
但此時,覆滅吐蕃精銳,攻破吐蕃與黨項羌、白蘭羌的合盟,都已成了事實,也變成了這些一步步穿過日月山口計程車卒在行路中的談資。
他們更是不免想到:還朝關中後,說不定還能讓他們有機會隨同安定公主一起受到天子的親自迎接,得到更進一步的敕封嘉獎呢!
這又怎能不讓他們在這已然積雪的官道上行路,也覺腳步輕快、神情振奮。
李清月回頭朝著隊伍之中看了一眼,也不免被這樣的喜悅所感染,露出了一抹笑容。
得勝而歸,果然是這世上最為快意的事情之一。
啟程之前的軍事議會,也讓她的心中有了應變局勢的底氣。
此次兵馬撤回後,她會建議阿耶再往蘭州、鄯州等地增兵,作為吐谷渾的後備力量。
再有東女國從旁策應,以及白蘭、党項贖還族人的利益供給武裝發展,在這幾年間應當是足夠了。
為了確保東女國能繼續站在與大唐結盟的立場上,李清月想了想,還是在離開藏原之前,和東女國的女王商議,將斂臂王女一併帶去長安,為她求個官職後再將其放還歸國,同時也為東女國此次相助大唐的戰功要來對應的賞賜。
此外,除了正常的戰功嘉獎之外,倒是還有一個她打算為其求個官職的人,正是裴行儉的夫人庫狄真如。
吐谷渾抗擊吐蕃期間,庫狄真如協助於裴行儉安撫吐谷渾民心,本就貢獻不小,此前的遠赴長安為吐谷渾求索援兵也辦事周到,更重要的是——
往後吐谷渾與東女國的往來必然不少,以東女國的風俗習慣,總還是需要一個女官與其商談國事的。
那麼比起讓弘化公主這個執掌吐谷渾實權的王太后親自奔走,直接給庫狄氏一個正經辦事的官職,顯然更為可行。
若這兩個官職到手,再由大唐向著吐谷渾與東女國各自發出國書,作為邊境盟好的憑證,李清月便更能暫時放下對這一帶的擔憂了。
她剛想到這裡,忽聽有人在旁說道:“難怪都說早年間生活在藏原之上的羌人,一到過冬之時就會想要往湟水谷地遷移,直到此地建立起了一個個國家,這種搬遷才漸漸停止。”
斂臂王女裹了裹身上的厚氅,發覺穿過山口後好像沒有那麼嚴寒了,便加快了點騎馬而行的速度,湊到了李清月的身邊。
她精神抖擻地觀察著這些此前不曾走過的地方,滿臉都寫著好奇。
李清月瞧見她這表現不由心情更好,但想想還是覺得,得給她提前說些東西,免得她就這麼一副沒甚心機的模樣到了長安,招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趁著還要跟文成公主介紹長安城中如今的情況,見斂臂王女靠近過來,李清月乾脆將她也給喊上一併“上課”了。
正好還能讓文成公主幫忙充當一下臨時的翻譯,免得出現溝通不暢的情況。
但這不說還好,一介紹起長安城中哪些人處在權力的頂峰,斂臂王女就忍不住插話了,“我有個問題想問。”
對上斂臂王女這雙求知慾旺盛的眼睛,李清月卻忽然有點不太妙的預感。“你說說看。”
斂臂王女用蹩腳的漢話認真發問:“你剛才說,按地位排,皇帝和皇后下面是太子,那為什麼是你的兄長而不是你?”
在場之人誰都看得出來,她那眼神裡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