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飯還沒吃完呢,怎麼吃那麼少……”
爸爸斷斷續續的話傳來,那杯還沒喝完的酒又被重新倒滿,我用手背飛快的抹了一下眼睛,出來的全是眼淚。
比哭更難受的是聽著別人哭,我聽出了爸爸字裡行間的哽咽,我寧願他大聲的罵我一頓沒出息或者怎樣,也好過這樣……這樣……
會讓我自己更加唾棄我自己。
“你好好的,跟閨女說這些話幹什麼。”客廳裡,媽媽嘆了口氣,道,“她這樣的性格,不是讓她更加的自怨自艾嗎……”
“上個普通高中不就好了……非得讓她讀什麼江南……那是人待的地方嗎……你說你……非得跟人家較真……人家的女兒是你的女兒嗎?”
“你懂什麼?”房間裡傳來一聲嘆息,“我哪裡是跟人在較真,安安不就柳絮一個朋友嗎?”
家裡的隔音很好,緊挨著主臥的次臥的我,是聽不見聲音的。
第5章 青梅竹馬有燼時(三)
我從小的成績就很差,讀書那麼多年,連一張獎狀都沒有,經常站牆壁被老師留堂寫作業。
每當我走進柳絮家裡,看見她家一牆壁的獎狀,就會心生羨慕。
與之相反的是柳絮,她從小就很優秀。
即使她的學習都是隨隨便便,沒有我認真刻苦,她還是遙遙領先。
即使她做錯什麼事,偶爾不做作業偶爾遲到,都能得到老師的安慰和原諒,而我不能。
必須得承認,有些人,天生就註定。
你要服輸,不要倔強,也不要覺得自己的刻苦努力很了不起,從而鄙視那些上課睡覺看小說依舊高分的學生。
這樣只會讓你自己更加自卑,無處可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當悲慘的分數印在試卷上,我能學會笑著去接受,坦然的接受柳絮有意無意的安慰。
然後把那些可惡的分數,變態的習題,變成腦海中游離出來的人物,賦予他們生命,給予他們或喜或悲的劇情,殘忍的,仁慈的,主宰他們。
筆下觸開的一個個故事,荒誕離奇的命運,能給我慰藉,征服和操縱別人的成就感,能證明我存在的價值。
不再是那個揪著試卷徘徊在家門口不敢進去的孩子。
然而人的命運,還是要順從現實與生活,上帝關了一扇窗,就會幫你開啟另一扇窗,而另一扇窗戶湧進來的陽光不足以彌補心口上的悲傷。
不知道從學校的哪個地方看見一句標語,醒目的淺顯易懂的。
——學習並不是人生的全部,但既然連人生的一部分,學習都征服不了,還能做些什麼呢?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抽屜的課外書被老師收走,被貼上不務正業,荒廢學習的標籤,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面對,丟下工作匆匆趕來的爸爸。
他沒有罵我也沒有打我,只是一個勁的跟老師賠禮道歉,我連他的臉面都丟盡了,卻不能理直氣壯的反駁一句,我沒有做錯。
一點也沒有,做錯。
房間書櫃上的書被我一本本拿下,薄脆的紙質傳來的溫度很涼,放在一直正方形的木箱子裡,一本本的摞起,高度像極今天去搬書時候的高度,筆記本卻不像今天筆記本的整潔,篇幅寫得密密麻麻,全是一字字琢磨出來親手寫上去。
心如死灰,生無可戀。
人世間最悲哀莫過如此,想得到的爭取不了,想丟的又甩不掉,為難的是自己,委屈的是自己,統統都是自己。
平時偶爾想起才來寵幸的東西,到了真正要丟棄的那一刻,才覺得內心不捨。
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然後推上木蓋子,扣嗒的一聲,鎖釦落下。
時光沉默下來,你我就此別過,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