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來時,卻發覺到面前的嶽懷冰已然不似先前的那般兇狠模樣!
瀋海月又復長嘆一聲道:“嶽群兄品行為人,都足以令人欽佩,多年來老夫仍自常常緬懷著他的風範!很覺愧對良友于九泉之下……”
嶽懷冰聆聽至此,忍不住一時唏噓出聲。
瀋海月道:“八年前,老夫也曾親自到過嘉興府,在尊府的墓園盤桓多時,對於死去的故人寄以無限惆悵和悼念!”
嶽懷冰擦了一下眼角的淚道:“只有你一個人去?”
瀋海月點點頭道:“你當知道嘉興事後,我等五人已經分散,多年來從來未曾來往了。”
“你們都已經很有錢了,大可富居一方!”
“哈哈!”
瀋海月笑道:“老實說,以後日子過得不錯,後來老夫看破紅塵,才遷來摘星堡,自此也就不再過問江湖中事了!”
嶽懷冰微微點了點頭,內心在一剎那,顯然在做一番劇烈的掙扎,衝突——
不可否認地,瀋海月這番話,已削減了他原本凌厲的鬥志氣勢,其時已不如對付雲中令、夏侯忠、貫大野等三人那般一鼓作氣,銳不可當。
瀋海月一笑道:“話雖如此,賢契眼中,仍以老夫為第一號大敵,其實賢契你初來雪山之時,老夫已知道你的一切動靜,那時候,老夫果真有意要取你性命,只是易如反掌。想不到我一念之仁,日後卻為我三位拜弟,留下了殺身大禍。”
嶽懷冰垂目良久,忽然抬起頭來,道:
“沈前輩,方才你所說的一切,即使是真的,我也不便相信,後輩此來,曾對天盟下重誓,如不能在四十賤辰前手刃五魁首,取下首級,當在四十生辰前日,在父母靈前,自己剖心而亡,以贖不孝之罪!”
他的刀原已歸鞘,這時緩緩地抽了出來——
“嘿嘿!這是賢契你的一番孝心,老夫不便說你不對……”
頓了一下,他吶吶道:“賢契,你今年多大了?”
“後輩二十六歲了!”
正因為有了以上一番對白,嶽懷冰才會對瀋海月忽然改了稱呼,自己也謙虛地稱呼為後輩。
瀋海月呵呵笑道:“賢契,老夫功力先前你已見識,你自信你勝得過我麼?”
嶽懷冰冷笑道:“前輩功力確是驚人,正所謂‘自揣而不敗,雖千萬人吾往矣!’後輩已無從選擇,只得放手與前輩一拚,生死何辭!”
瀋海月道:“這就錯了,‘暴虎憑河’謂之匹夫之勇,老夫倒有一個建議,賢契你以為如何?”
“前輩有話請說!”
瀋海月道:“老夫以為你今日不妨回去,待你四十生辰前日,再來此赴約,其間尚有十四年的漫長年月,正可以加緊勤習武功,那時也許老夫已非你敵手,正可成全你的孝道,你意如何?”
嶽懷冰道:“十四年歲月太久了,後輩只怕已沒有那個耐心!”
瀋海月嘿嘿一笑道:“老夫可是一番好意,四十歲比二十六就死,要好得多,其間總還有十四年!”
嶽懷冰冷冷一笑,反唇相譏道:“前輩真是太替我打算了!後輩敢請問前輩你今年春秋幾許?”
瀋海月道:“再過幾天,就是老夫七十賤辰!”
嶽懷冰一笑道:“這就是了,十四年後前輩是否尚在人世,卻是大有問題。果真那時前輩等不及後輩來此赴約,先已作古,試問後輩這無窮悵恨,又能向何人傾訴!豈非抱恨終身了?”
這番話說得自信頗有修養的瀋海月,亦不禁面有異色。
他冷笑了一聲,道:“那麼你堅持要與老夫此刻一拼了?”
嶽懷冰道:“正是!”
“既然如此,那是你自己找死,怨怪老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