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接受的學校教育,其實接近於電影《看上去很美》中方槍槍受到的“良民教育”,又因為父母都是高階知識分子,有他們管著,說話做事老壓著、彬著、禮貌在先,不至於形成方槍槍的痞氣,但聽話的同時,叛逆不可避免。
我一方面要做乖乖小孩,拼命地爭取那朵漂亮小紅花,時刻不忘取悅老師,把他們的話奉作聖旨,生怕哪裡做得不好叫老師反感。清晰地記得小學、初中、高中,我都是在忐忑不安中度日如年,緊張無處不在,相信大多數孩子境況同我差不多。
另一方面,處於邊緣的叛逆,馬不停蹄地外化成一定的行為方式,在主流的優秀履歷上也隱藏著那麼一兩個不太和諧的音符。
老師們由於長期職業習慣的麻痺,看不到我面對他們流露出的緊張和膽戰心驚,卻更容易也樂意發現叛逆成份。所以,向來對我的評價都把緊張Pass掉,把活躍頑皮留下來。就算有少數老師認為我很乖,也斷不明白這乖是建立在緊張基礎上的。
慢慢地,我與人、特別是與看上去似乎比我強的人聊天交流,曾經作為乖孩子在老師面前的緊張感又或多或少復活,我會自然不自然地順著別人的話滑下去,言語走勢偏向對方,根本不像外界說的我說話盡是稜角鋒芒。這大概就是隱隱約約潛在不自信造成緊張的表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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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自我緊張做精神分析(2)
曾經把這些吐露給朋友,能清晰地看見他臉上掛不住的茫然。他說你一直挺優秀的,幹過那麼些大事、與各種人物打過交道、登過臺、獲過獎、亮過相、當過導演和主持人,好歹也算見過大世面,連你都緊張,那我們還活嗎?
他並沒有真正瞭解我緊張產生的背景及淵源。我承認,自己的個人經歷或許會受一些人羨慕,這些可貴的體驗也確實是幫我克服緊張得天獨厚的機會,但縱觀一系列軌跡,我完成整套動作還沒有完全放開自己,不排除有拖泥帶水的地方。徹底的舉重若輕,徹底的氣定神閒,我真做不到。
舊的緊張剛被拋棄,新的緊張又不斷滋長。這緊張源於一個動作深入後的“不自信”自覺:越到後面,越有新發現,越產生對比的衝動,越知道天有多大山有多高,越懷疑自己魅力欠缺而不足以支撐一股底氣的延續。如果做一件需要把自己呈現在公眾視野的事情,即使經驗已經反覆披身,我依舊會心裡發虛發毛,手腳不知怎樣擺放,或多或少地都會有一點彆扭和害羞。通俗地講,就是臉皮薄,再怎麼樣也豁不出去,整個人的總體狀態達不到壓檯面鎮場子。
所以,特別佩服某些參加選秀節目的人,他們基本都是第一次登臺,卻極盡現場搞怪之花樣,肢體語言異常豐富,很能達到旁若無人的至高境界,沒有任何心理障礙。不論其它因素,單就這份不緊張,我打心眼裡佩服他們。
朋友們都說我交際能力超強,實話實說,在一個熟悉圈子裡,我還是有點感染力和煽動力的,可只要與陌生人交往,我絕對被動居多主動居少,如果置身很多不熟悉的人中間,我絕對會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一切都顯得那樣不自然。因為極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和評價,我會認為大家都盯著我,都關注著我,都在心裡琢磨我,而我又極端排斥被眾人聚焦,這樣的煎熬不啻一種精神煉獄。舉個例子,如果上課遲到,我絕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人穩當地步入教室。
於是又明白了我的緊張,罪魁不單單是不自信,還包括著不可磨滅的虛榮,簡直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竟產生天下人都聚焦著我的幻想。不自信加上太自我,這複雜的兩面性形成一對矛盾,構築了一種自我保護機制,根本沒法將自己從這個框框裡毫無保留地放逐出去。緊張會體現在很多細節上,看看我的照片就清楚了,雖然在笑,但笑得有點拘謹而且不很確定,神態也比較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