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琳目光滴溜溜轉過她冷如冰霜的面孔,還是掌不住“嗤”的一笑:“公主是這樣關心楚朝燕王?”
“範琳,你我一起長大,你也莫要與我打諢。”楚含岫忽然嫣然一笑,只是那笑容之中滿是可怖,“縱使皇兄視楚朝為囊中之物,但一日未曾攻下,我與沈澈便是息息相關。關心他,不如說是關心我自己。”何況,若非因為他的哥哥,楊大哥又怎會……
範琳頷首,垂眉道:“是屬下孟浪了,無心衝撞公主。”頓了頓,又道,“不過公主素來聰慧,難道真的想不到?”楚含岫不覺靜默,腦中隱約有了幾分輪廓,只是那層輕紗如何也揭不開。轉眉,對上範琳一雙黑得發亮的眸子,心中忽然明白:“你是說——”
範琳忽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旋即換上嫵媚的笑容:“天機不可洩露。”楚含岫看著自小一同長大的姐妹,揚起一個笑容來。沒錯,如若要說是誰這樣害沈澈,只怕只有那個人。
若是沈湛真的死了,只要沈澈一廢,其他的皇子們都還只是算作孩子,那麼受益的會是誰呢?
只有那個人而已!
沈澈伏在皇后床前,端著藥,不免想到朝上父皇的話來,彷彿吞了一口黃連般,從內苦到外了。莫說他如今未對那個位子動過念頭,即便是動過,誰又會選擇在這樣的節骨眼上捅出來?現下自己已然被父皇說是不孝不悌,還有個結黨營私的罪名扣著……
如斯想著,不免一嘆,輕輕吹著琥珀色的藥汁,看著沉睡的皇后。皇后老了,再也不是他兒時見到的,總是容光煥發的模樣了。沈湛離世之事,不曉得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畢竟那是她最為驕傲的兒子。還有太后,白髮人送黑髮人……
沈澈緊緊盯著碗中藥汁,不免又想到那日去東宮之時七七的話來,心中苦澀得很。阿凰瘋了,為了皇兄,她瘋了。藥汁中似乎倒映出了那女子憔悴支離的模樣,他不免闔眼,才壓下心中的痛楚。
“澈兒,你怎的不回王府去?”皇后從夢中醒來,便見小兒子還在身前伺候著,也是詫異,“不必擔心母后。”
沈澈忍悲含笑道:“母親臥病在床,兒臣又怎能回王府高枕無憂呢?勢必是要看著母后好起來,兒臣才敢回去的。”
皇后敏銳的覺察到他話中似乎還有什麼意味,也不曾說出,只是含笑,連眉梢都帶上了笑意:“你與含岫才大婚幾日?母后就將你這樣拘在身邊,指不定被含岫怎麼怨呢。”
沈澈立即接話,生怕叫母親看出什麼來:“含岫並非那樣不懂事的人,母后不必擔心。何況百善孝為先,含岫是知道這個理兒的。”
皇后只是頷首笑著:“好罷……你在宮中也好,無事便去寬慰你皇祖母,老太太知曉你皇兄出事,別提多傷心了。”說著,皇后眼中也是氤氳著霧氣,那嗓音低沉得很,只如要痛哭一般。
沈澈喉結動了動,還是恭身道:“兒臣遵旨。”皇兄沒了,阿凰瘋了,陸氏腹中還有個小子。一夜之間,東宮便成了這樣的光景,實在不能不讓人唏噓。
皇后含著淺薄的笑容,緩緩將目光移到明黃色的帳子上,無聲一嘆,一滴淚落入鬢中消失不見。
那夜風雪又至,北風呼嘯,似乎要將天地間的一切盡數吞噬。
未晞比之昨夜,已然乖巧了甚多,只是坐在七七身邊,捧著沈湛平日的衣物,痴痴的笑。七七也是無法,只好徹夜不眠的守著。看著自家公主將衣物放在臉上輕輕地蹭著,旋即笑得那麼的依戀。
與其這般,七七寧肯她從來都沒有愛上過沈湛,總好過現在受了這份苦楚。也不知此事若是傳回楊國,皇后娘娘知道公主成了這模樣,可會疼死?
風雪正盛,天地間只剩了素白。
待到次日,早朝結束,勤政殿外。朝臣也都是知曉皇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