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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呢?”啞佬的新墳立在向日葵地裡,龍家灣小站的人從來沒有懷疑這徽州女人和啞佬之死有什麼關係。

木殼收音機

莫醫生撐著黑布雨傘走過鐵路橋的橋洞,聽見一種哐噹噹的金屬撞擊聲從頭頂上滾過去,手裡的傘輕輕地往上蹦了一下,莫醫生把傘斜撐著快跑了幾步,回頭看見一列貨車剛剛從鐵路橋上透過。貨車是黑色的,漆寫了一些白色的文字和標碼,沒有車廂的那幾節蒙著油布,它們挾卷著一陣風響在莫醫生的視線裡一閃而過。

莫醫生嚇了一跳。雨已經停了,或者城北的這條街道上並沒有下過雨,莫醫生收起傘,發現碎石路面仍然很乾燥,沒有雨的痕跡。莫醫生覺得天氣有些奇怪,他從城南的那位病人家裡出來時,明明是下著雨的。他竟然不知道雨是什麼時候在哪段街道上突然停止的。莫醫生沿著街道的左側走了一段路,看見石碼頭的空地上堆積著一座小山似的垃圾,有一條狗在垃圾堆旁邊轉悠。莫醫生用傘朝嗡嗡亂飛的蒼蠅揮了幾下,走到街道的右側,右側是密集的民居,沒有垃圾堆。昔日棉花店的大門虛掩著,莫醫生無意中看見一個陌生的女人躺在竹榻上,女人好像睡著了,莫醫生髮現她穿著短褲。莫醫生因此在昔日棉花店的門前停留了兩秒鐘。他沒有想到竹榻上熟睡的女人突然翻了個身,她睡眼惺忪地朝著門外啐了一口,莫醫生聽見她罵了一句極其難聽的髒話。莫醫生又嚇了一跳。他拔腿就走,在剩餘的那段歸家路上,他的心情忽然變得陰鬱而煩躁起來。

鑰匙拴在鑰匙圈上,鑰匙圈拴在鑰匙鏈上,鑰匙鏈拴在莫醫生的皮帶襻上。莫醫生站在他的家門口,焦急地尋找銅質的馬頭牌鑰匙。銅質的馬頭牌鑰匙有兩把,莫醫生總是分不清哪把是開家門的,哪把是開診所門的。按照慣例他依次試了一遍,這時候他突然聽見房頂上有人在走動,莫醫生又嚇了一跳。誰在房頂上?莫醫生往後退了幾步,踮起足尖竭力想看清楚房頂上的動靜。房頂上瓦片咯咯地又響起來,並且有一股塵土從屋簷上落下來,莫醫生擋住眼睛,繼續朝房頂上喊,誰在房頂上?再不說話我要喊人了。

你喊誰?兩個泥瓦匠的臉在屋簷上漸次出現,姓孫的用瓦刀噹噹地敲著鐵皮漏水管,姓李的拔下一顆瓦松從上面扔下來,姓李的說,你看他急得那樣,不讓幹拉倒,大熱天的誰想跑房頂上曬太陽?你們怎麼跑到我房頂上去了?莫醫生仰著臉喊。

築漏唄,你不是向房管所打了修房報告嗎?姓孫的說。我們在上面忙了一上午,連半口水也沒喝到。

築漏?我的房子不漏,為什麼要築漏?莫醫生覺得很疑惑,他說,你們肯定弄錯了,我沒有打過修房報告,我的房子也不漏。你是香椿樹街十七號?你不是鄧來先嗎?果然弄錯了。莫醫生舒了口氣,指指北面的方向,這是七號,十七號在前面,化工廠隔壁,你們下來趕緊去吧。我們得歇一會兒,我們累壞了。房頂上的人說。你們既然累了就歇一會兒吧。莫醫生想了想說。他走進屋子後用力關上了門。地上很潮溼,這是雨季留下的烙印。莫醫生髮現家中的地面和桌椅到處落下了牆泥以及毛茸茸的灰塵,牆上祖傳的掛鐘位置也傾斜過來。這就是房頂上的兩個泥瓦匠的責任了。莫醫生想想這事來得莫名其妙,心情也因此變得更加惡劣和低沉。莫醫生擰響了木殼收音機,電臺正在播放一段熟悉而難以記住的樂曲。莫醫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