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時。
這趟旅程很艱難,宇安卻完全瞭解其必要性。他走到奇比們身前,抱起一隻溫柔的撫摸著。
「小安,」我說,「帶你到這麼寒冷艱苦的地方來,是希望你記住,隨意開啟通道,引入未知的生物,可能是極端不負責任的做法。因此,在你長大到能夠有始有終的把它們安全送回去之前,我希望這種事不要再發生了。」
他肯定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在這裡住上兩天,等到下一班船來之後,應該就可以回程了。卻沒想到當我們在岸邊目送奇比們如同雪團般紛紛滾落寒冷的海水中時,我忽然聽到了低低的抽噎聲。往身旁看去,宇安黑亮的瞳仁完全泡在淚水之中,依依不捨的注視著那個方向。當其中一隻停下來,猶豫著回身走了幾步,同時發出「奇比奇比」的清脆叫聲,他的眼淚終於滾落,滴在遮住嘴唇的紅藍雙色格子圍巾上,過了一會兒,就凝結成了白色冰花。
那隻奇比竟然跑回來找他,而他抱住那個雪白毛球不放,只求萬一的問我:「爸爸,我可以帶牠回家嗎?」
很明顯這是不切實際的,但要拒絕卻又必須狠下心。
我只好說:「宇安,如果家裡能養,也就不需要辛苦送到這裡來了。」
「那我要留下陪牠們。」
認真思索了一下這個可能性,我這才領悟到,孩子就是孩子。看來用說理的方式無法快速奏效了。
「小安,你不想回家看妹妹了嗎?」我看了下手錶上的日曆,「再過五個月零一週左右,媽媽就會生新寶寶了,說不定是個妹妹。如果留下來,就只有等妹妹滿月,我才能來接你了。這樣你也要留下嗎?」
聽了這話,一向都很和氣的宇安居然用近似委屈的眼神長長的瞪了我一眼,又在地上蹲了一會兒,拍拍那隻奇比的頭頂,把牠放回了地上。
安全妥當的回程,到了近中午,忍不住提早撥通了每日例行的問候電話。
「喂……」一聽就是昏昏欲睡的口氣。這個時間睡,有點早。
我儘量把口氣放溫和:「這麼早睡?晚餐吃了什麼?葉酸和鈣劑吃了嗎?」
「吃了……媽媽煮的飯菜。家裡沒人,我好無聊就睡著了。啊,葉酸,對了,忘記吃了。等等,我先去吃,免得等下又忘了。」傳來拖鞋磨擦地板的聲音,然後是瓶罐咳碰聲、倒水聲、喝水聲……
直到她重新回來我才問:「家裡沒人?宇別呢?只有你一個人在家?」
「他跟媽帶著狗去散步了,剩我一個看著電視,不小心就睡著了。」
……如果不是考慮到船上突然不見兩個人會鬧得人仰馬翻,我突然有種想要立刻帶著宇安回家的衝動。但不行,計劃好的,這次旅行必須有始有終。「你也去散個步,怎麼不去呢?」
「都敏俊,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沒有說「我想你了」,但這軟軟低低的語氣每個字都帶著這意味。
我禁不住也放低了聲音:「很快,再等我幾天。頌伊……」
「嗯?」她用鼻音詢問。
宇安突然站在椅子上伸手搶過了電話,然後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以前就對著聽筒大聲說:「媽媽,你肚子裡是個妹妹對不對?爸爸說的。以後我要帶她一起來看奇比們!」
……
回到首爾以後,我還正在收拾要洗的衣物,就看見宇別跟宇安一左一右的站在正舒服的伸長雙腿靠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頌伊身邊,兩人都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的腹部看。
有種不太妙的感覺,我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剛一走到近前,就聽見宇別說:「媽,你愛吃辣吧?我看你今天吃了不少辣炒牛肉絲。酸兒辣女,外婆說的。」
「外婆還說媽媽的面板漂亮,就是妹妹。媽媽你的面板漂亮嗎?」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