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哥沒什麼表情地說:「你的小熊餐巾確實是挺好看的。」
「啊?」沈放抬起頭看他:「什麼小熊餐巾?」
沈放反應過來了,他連忙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頸,手忙腳亂地取下了餐巾。
餐巾上的小熊捧著臉對他微笑,上面還有他擦嘴留下的牛奶奶漬。
沈放兩眼放空地盯著餐巾,問道:「你什麼時候看到我戴著的。」
謝驚寒覺得他的表情實在有趣,挑了眉說:「你給我打招呼的時候。」
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從他戴著餐巾出門和岑欣然薛策匯合,再到學校,這一路走來,他敬愛的爸媽,親愛的摯友,友愛的同學和老師,竟沒有一個人大發善心提醒他。他一風華正茂的少年,青春年華之際,竟然戴著這樣有損他英勇形象的餐巾逍遙過世丟人現眼;沈放心痛萬分,當下拿起小熊餐巾站起來喊:「岑欣然,薛策,今早吃的蛋卷給我吐出來!」
全班的目光移向他,看清他手上的餐巾後大笑,胡可說:「小芳,我還以為你打算用來擦你睡覺流的口水呢。」
鬨笑聲又上一個臺階,全班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沈放紅著臉坐下,喃喃道:「完了,我形象沒有了。」他轉過頭,「同桌,還是你好,沒有笑——」謝驚寒手裡的《三體一》遮住了他的臉,但身體在細微顫抖。一看就知道在憋笑。
沈放:煩了,毀滅吧最後一節課是物理課,物理老師是位臨將退休的男老師,聲音洪亮,精神矍鑠。講課時語調忽高忽低,像是在唱歌。
這個語調,對於沈放來說,非常地助眠。
謝驚寒聽了五分鐘,發現講的內容對他而言過於基礎,只好繼續拿著手裡的《三體》打發時間。
他們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看閒書,倒是意外地和諧。
上午課上完,沈放沒心沒肺的性格早就忘記了剛才的尷尬,滿腦子都是食堂的飯。準備和岑欣然薛策去食堂時他客氣地問他的新同桌:「酷哥,去恰飯嗎?帶你吃遍一食堂啊。」
謝驚寒對他過於自來熟的性格早已習慣,說:「謝謝,你們去吧,現在人太多。」
沈放也就客氣地隨口一問,管他回答什麼,將一堆書一股腦地往桌箱裡一塞,搶飯去了。
謝驚寒看了半小時書,等到教室裡的人都走光了。才慢悠悠地將書做好書籤合上,一個人在裡閒逛。
江城一中分兩個校區,作為江城的重點高中,即使坐落在市中心佔地面積也非常廣,體育館、天文臺、醫療站等基礎設施都建的不錯。謝驚寒帶著耳機,漫步目的地瞎逛。
他很少有這麼悠閒的時候,從小到大的求學之路讓他並沒有過多的私人玩樂時間。首都一中全國重點,比起江城一中不是一般的大。但是他忙於準備競賽,忙於備考各類考試,忙於申請出國,忙於課外的各種私教課,首都一中直到他轉學都沒有怎麼逛過。
他行走在巨大玉蘭樹投下的陰影中,耳機裡放著日語歌,女聲輕緩而溫柔。謝驚寒將聲音調小,開始梳理他接下來要幹什麼。
這是一種很新奇也很快樂的體驗。他第一次,可以掌握自己命運,可以去思考自己想做什麼,決定自己想要什麼。他不用去上佔據他所有時間的各種私教課,不用再去為了達成謝凱山訂下的目標而努力,不用去聽他怎麼聽也沒有興趣的管理學和經濟學;沒有人再對他懷有期待和盼望,沒有人會再因為他被處罰和停職。
他被放棄了。
一陣風過,玉蘭樹翻滾枝葉,波濤如浪,地面的陰影搖曳,風帶起了少年的衣擺。謝驚寒抬頭望著湛藍天空下巨大的樹濤,他想,我自由了嗎?
「所以,你們到現在也沒說上幾句話嗎?」胡可將買來的薯片遞給沈放,失望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