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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立在樹梢,似睥睨天下。和麵前的對手對視了許久,她從容地從樹梢落下,輕盈無聲。

她摘下了背上揹著的□□,舉起,瞄準,扣扳機。那一串動作那麼快,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又那麼慢,好像過了千百年。

他沒有躲避,甚至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

一箭射入心口。

水彧瞬間驚醒。在黎明前最冷的時候,他已是滿頭大汗。

他又躺下。

汗水?顫抖?恍惚?他從不允許自己留下任何這樣的痕跡,決不允許。這不是一個優秀的殺手,該當有的狀態。便是在那個時刻,也不能有一絲遲疑。

鍾離冰翻身過去,雙臂緊緊抱著。她醒著,將水彧短暫的顫抖盡收眼底。而她,也剛剛從夢中驚醒。

他們還是要在扎託歇息一夜,住在了那個曾經歇息過的客棧。

一年多的時光,這裡早已裝飾一新,連掌櫃都不是從前的那一個了。可鬼使神差般地,鍾離冰的房間還是上次的那一間,而水彧,還是在她隔壁。

鍾離冰又洗了花瓣澡,換了一身月白輕紗衣裙,同她的其他衣裙一樣,左臂廣袖,右臂直袖。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她的所有衣裙,都是這樣裁剪。有的是她自己裁剪的,有的是找裁縫鋪子定做。

她隨意束起了頭髮,走到鏡前,本想略施粉黛,剎那間卻覺得並沒有什麼必要了。要麼不施粉黛,要麼濃妝豔抹,不管怎樣,都不再是從前紅潤自然的面色。

無所謂。

她推開了門。水彧恰在門邊,靠著牆立著。

“下樓去吃飯吧。”

方才人還很多,到這個時辰,人雖不少,卻不甚熱鬧了。

水彧點了幾個小菜,都是下酒的,又叫了十斤酒,對於此,鍾離冰不動聲色。

待到夥計重複了一遍他們點過的菜後,鍾離冰問道:“有蕨菜嗎?”

夥計訕訕笑道:“有是有,可不便宜,可是味道遠比不上中原的。”他倒是也實在。

“那……”

“沒關係。”水彧打斷了鍾離冰,“上一盤吧。”

鍾離冰本想說“那算了”。

“陪我喝酒。”水彧滿上兩倍酒。

“你不用動手。”

“陪我喝酒,陪我說話。”

每一刻都在尋找著過去的痕跡,水彧對鍾離冰說,讓她陪他喝酒,哪怕他心裡清楚,她自詡能喝十斤,其實只喝不到一斤,就會醉得不省人事。可他不知道她現在能喝多少,她自己也不知道。

沉吟了半晌,鍾離冰舉杯:“好,我陪你喝。”

推杯換盞已不知多少杯下肚,一個一個空酒罈子見證著他們方才的一切。

十斤喝罷,又叫十斤。

到這個時辰,已經只剩下水彧和鍾離冰還坐在堂上。

夥計上前勸道:“客官,這都到了就寢的時辰,我們早該打烊了,您二位上去休息吧。”

“接著喝!”水彧不理會。

鍾離冰暗暗擺手,遣走了那夥計。

“表哥。”鍾離冰伸手去取水彧手上的酒罈子。

當然,只是徒勞。

“表哥,你喝醉了。”

“我沒醉!”水彧抬起頭來,看著鍾離冰的眼睛。

鍾離冰被盯得毛骨悚然,略低頭避開水彧的目光。那雙眸子那般堅定明亮,半分不含醉意。

下一刻,卻見水彧已然倒在桌上。

他醉了,他還是醉了。千杯不醉的他,就連美酒“三生醉”也醉不倒他,可這一日,他卻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灌醉了自己。

鍾離冰把水彧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將他拖回了房裡。

當她